第129章 传信
第129章 传信
青云看她说的这般笃定,也不由得怔愣了片刻。
眼前少女的侧脸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坚定,眼底跳动的光芒比山巅的星子还要亮。
她忽然觉得喉咙发紧,正想开口说些什么。
却见初拾猛地站起身。
远处山道上,一片枯叶无风自动,打着旋儿落在初拾方才坐过的位置。
那落叶下方,是一抹雪白的身影。
那是......青云瞪大眼睛。
初拾却已经跳下树梢,裙角在风中绽开一朵青莲。
“嗷呜——”雪白的身影一晃而过。
软软!
竟然是软软!
那日因要入这玄山秘境,也怕横生枝节,是以将它留在了客栈。后来她也曾几次偷偷下山去寻,却再没见到它的踪影。
没曾想今日它竟自己寻来了。
初拾又惊又喜,蹲下身轻抚它毛茸茸的脑袋:这些日子,你都去哪儿了?
软软叼着一只绯色芍药,哼唧哼唧的叫着。
“哎哟,这小东西,像是讨你欢心呢!”青云坐在树上,只觉略显新奇。
初拾蹲下身子,替它取下花枝,这才发现化身上,绑着一封极为简单的信筏。
信?
为何会有信?
她打开,握着信筏的指尖不自觉的开始微颤。
上面是一行极为端正的小字。
「芍药寄相思,锦书托雁迟。一切安好,勿念。」
落款没有署名。
唯剩一个念字,墨迹在收笔处微微晕开,像是执笔人曾在此徘徊良久。
初拾突然轻笑出声,眼角泛起晶莹。
青云看着初拾小心翼翼地将那朵芍药别在衣襟上,忽然明白了什么。
初拾头也不回地朝练武场跑去,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雀跃:明日功课,我要提前做完!
青云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吃了一半的桂花糕,连带着口中的桂花糕都不甜了。她有些无奈摇头:这丫头......可嘴角却忍不住跟着上扬。罢了罢了,这糕点...还是留给你们大婚时再吃吧。
从此,软软成了玄山的常客。
每隔三差五,那道雪白的身影在山门前开始探头探脑,也因为是混了个脸熟,门下弟子大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它畅通无阻。
有时衔着一枝新开的桃花,有时带着几枚罕见的灵果。
初拾在院内的石台边为它搭了个小窝,里面铺上了洗了又晒干的毯子。
这待遇显然是比此前的草堆或者是兽皮好上不少。
软软来时总爱蜷在那里,看她一招一式地演练剑法。有几次她练得入神,回头便见软软正有模有样地模仿她的剑招,惹得她忍俊不禁。
偶尔,她也会将山中的趣事写在桃花笺上。
今日玄丙师叔讲课睡着了,初拾一边系着信笺,一边对正在啃点心的软软低语,青云师姐在他脸上画了只乌龟,师父向来又护短,两人吵的可是不可开交…
她说着忍不住轻笑,写完后仔细卷好,系在软软的颈间。你可别半路偷看。
软软歪着头嗷呜一声,毛茸茸的尾巴扫过她手腕,像是在进行无声抗议。
临走时还不忘把装点心的油纸包也一并叼走。
惹得初拾笑骂它跟你主子一样贪心。
那些信笺有时候也不会有回音。但第二日清晨,她总能在枕边发现一枝带着露水的花——有时是并蒂莲,有时是双生海棠,都是成双成对地开着。
忽然觉得这半年的等待,似乎也没有那么漫长。
这样的日子就这样持续了月余。
初拾此刻正在后院,百无聊赖躺着草堆上躲懒。
软软已有几日未见踪影了,连带着那些带着露水的花枝和简短的信笺也断了踪迹。
该不会是九幽出了什么变故...她喃喃自语,手中的狗尾巴草被无意识地捻成了几段。草屑沾在袖口,她也懒得拂去。
远处传来弟子们练剑的呼喝声,更显得后院寂静。
初拾有些烦闷的翻了个身。
而另一侧,青云正探头探脑的出现在草垛旁。只见她指尖一弹,一粒松子准确无误地砸向初拾。
初拾头也不回,反手一抄,松子稳稳落在掌心。她这才懒懒抬眼,见青云倚在门框上,像是特意梳洗一般,还换上了一个精致的簪子。
看来最近没偷懒嘛~青云促狭地眨眨眼,连我的"落英飞花"都能接住了。
初拾撇了撇嘴。什么落英飞花,这青云师姐张口就来的本事,可半点不逞多让。
她将松子抛了回去:师姐的暗器,可比软软的爪子慢多了。
你听说了没?近日门派广收弟子,师父也收了。青云突然凑近,满脸八卦,一起去看看?
“不去。”初拾摇头,想也没想的摇头。
却在下一秒,袖口已被拽住。青云不由分说地拖着她往外走:整日守着等多无趣,你可别盼望的人还没来,倒把自己给憋坏了!走走走,跟我去凑个热闹。”
广场上人群熙攘,各派弟子穿梭其间。初拾被青云拽着衣袖疾步前行,冷不防撞上一个身着蓝袍的年轻修士。
这位道友,抱歉抱歉。初拾匆忙行礼。
对方身形略微停滞了片刻,而后也十分客套地还了一礼。初拾抬眼,只觉得蓝袍修士的面容有些眼熟,待要细看时,那人已消失在人群中。
怎么了?青云回头问道。
初拾摇摇头:总觉得那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青云打趣道,“你该不会看到些顺眼的,都是眼熟吧?”
“这玄山派这么多弟子,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会觉得眼熟那也正常,指不定你什么时候碰见过,只是不记得罢了。”她朝着离去的蓝袍背影又补了一句,“特别是像天机阁弟子,广收门徒的,连我都有叫不出名字的时候!”
初拾眼瞧着青云在一旁说的头头是道,觉得似乎也有点道理。
这人来人往的,没准什么时候就打过照面,她点头,“那倒也是。”
她的话未说完,忽然脊背一凉,像是有什么人在盯着她一般。
她有些迟疑的回头,却只看到攒动的人头。但那股阴冷的视线却如附骨之疽,带着刻骨的恨意,让她颈后的寒毛都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