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星之子们的声音
[第167次试飞行动开始，数据记录中……]
……
[适格者017状态良好，通过第三阶段考核]
半个小时后，一身疲惫的飚星从驾驶舱内走出，感觉每一块肌肉都泡软了般，酸涩无力，他几乎没走几步，就不得不靠在护栏旁喘气。
“辛苦了。”熟悉的海藻头研究员出现在他身前，递给他一瓶补充营养和能量的饮料。
冰凉甘甜的液体灌入喉咙，然后又将那冰凉散入四肢百骸之中，这种感觉让飚星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到，细胞逐渐充满能量的过程。
小一会后，他站起身来，将剩下的饮料继续一口灌完，这才回应。
“谢了。”
“你身体底子很不错呢，经过这么高强度的驾驶，还能跟上节奏。”如今试验体机甲的功率已经来到了3000万玛娜功率的关卡，这对于序列6的驾驶员而言，已经是接近人类记录的极限了。
“再往上，就需要你晋升序列7才能承载了。”海藻头研究员将之后的晋阶计划递给他看。
“为期6个月的特别辅导，还有复数的大师级人物帮你分析，梳理关键步骤，是不是很激动，呵呵。”他推着眼镜和飚星靠坐同一条长椅上。
“呼。”飚星仰头看向穹顶外的星空。
“总感觉很着急。”如果是一般的研究试验，不至于这么赶进度。
“你看着很大块头，像是那种憨厚的人，不过心思却格外细腻呢。”海藻头将头侧转，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看来是瞒不住你了，没错，我们确实有必须赶时间的原因，你知晓就好，具体缘由出于保密需要，我肯定是不会说的。”海藻头摇摇手腕。
“这和你关系不大，知道太多不是好事。”
“嗯。”飚星夜只是随口询问，他确实不是那种很有野心的人。
两人聊天的话题逐渐转向日常生活。
“这么说来，你还有个妹妹？”海藻头研究员饶有兴趣的开口。
“是，她现在还在读高中，也不知道在学校怎样，每次我和她联系，她都不太愿意和我仔细聊生活的事。”
“哈哈，叛逆期是这样的，大概觉得你烦了，也不能理解她。”
“家里其他人呢？”
……
“都很普通吗……”
“也是很幸福的家庭呢。”海藻头研究员感慨。
“……就和现在联邦许多的家庭一样。”
“有时我会觉得，做个普通人挺好的，不必为许多事操心。”海藻头研究员想起什么，手指扣在记录板上。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过这样心安理得的生活……”他摘下眼镜擦拭叹息。
“总有人要承担一些责任，负责瞭望远方，规划航线，担忧千里之外可能的危险和灾难……也有可能我们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功，但为了避免微小的概率，还是要付出许多努力。”
“而这样的努力，落到具体一个人身上，大概就是一生了。”他站起身来，拍了拍飚星的肩膀。
……
之后的数个月里，飚星除了训练和修习，日程表里再无其他，几乎每一分每一秒都要榨出来使用，任何微小的进步和懈怠都要集中注意力对待。
如此，时间终于到了进阶的时候。
“准备好了没，今天可是不少人等你好消息，不过也别压力太大，我们保守的估计，只要三次内晋升就算没落下进度。”海藻头研究员拍了拍飚星。
“去吧，这处安静的房间已经布置了最好的仪式法阵，可以让你意志凝聚且清醒，旁边就是时刻等候的营救和治疗人员，保你只要没死透，就能抢救回来。”
“所以，大胆快上！”说完最后一句，他也笑了。
飚星点点头，扫了眼玻璃窗外专门候命的一群专业人员，内心变得安稳和平静。
也确实没什么好担忧的……他此刻心想。
之后的晋阶过程虽然有相对艰涩不顺的地方，但总体而言，还是顺利的走了下来，以至于真的完成序列7的超凡核心后，飚星有种恍然做梦的感觉。
我这就序列7了吗，这可是他以往不敢想象的进度和成就，按照学长和老师的预估，如他这般天资的人，大概40-50岁，才有资格冲击序列7的境界，不过现在他30岁都还未满，就达到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终点。
走出修习晋升的房间，嘭嘭的礼花声响起，各种丝带和彩花洒下，落满他那汗湿的身体。
海藻头研究员放下手中的礼花筒，脸上笑着走过来。
“恭喜了，飚星同学。”他身旁还有不少其他熟悉的同事，大家这会脸上都露着笑容。
“恭喜。”
“难得的天才呢。”
“嘛，也是另类的幸运儿。”
“这下研究进度能大大提前了。”
“今晚应该能吃顿大餐。”
“我就说嘛，这么多资源堆上去，总归有成效的。”
“来来来，我们合个影。”
说着，将飚星围在中间，一群人拍了个纪念照。
在之后的时间里，飚星继续着新式机体的试验开发，随着他的身体不断适应这台新型机甲，各种新的训练项目和任务也开始出现。
“今天要做的就是，模拟在战列舰的炮火中穿梭求生。”海藻头研究员将课题投影到身后。
“你这是开玩笑吧。”飚星当然清楚战列舰的主炮有多么恐怖，那不是直径数米的镭射激光，而是擦到边就能湮灭机甲的宏伟粒子洪流。
“我没开玩笑哦，来，你看个视频。”海藻头研究员拍了下手，然后一旁的自律单元就投影出另一段影像。
画面中，一台白色的机甲在深空中灵活飞行，那奇异的轨迹显出令人惊叹的高速和灵活性，而之后炽目无比的战列舰主炮光芒亮起，在那高速镜头中，这台机甲瞬息变得朦胧模糊，淹没在这粒子洪流中，只是，在过了数秒后，等主炮熄灭，它又再次出现在深空，并且依旧完整无瑕，表面看不到擦伤的痕迹。
宛如轻盈而迅捷的雨燕，这样的形态和轨迹出现在高约60米的沉重机甲上，给人一种异样的视觉冲击，即便飚星从未和王牌驾驶员交手过，但也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位驾驶员的能力远在他之上。
近距离对方击败自己只需要10秒，不，应该只用6秒，他心中估算自己应对的手段。
“是不是看呆了，哈哈，要是我告诉你坐在那机甲里面的人，当时只训练不到一年的时间，就从完全的小白新手，到达这样的境界，你还会惊讶吗？”海藻头研究员用手指转动记录板。
“对方是谁？”飚星头一次对那神秘的前辈感兴趣，看样子对方驾驶的也是同型号试验机。
“保密，这倒不是我故意吊你胃口，确实是她的身份很特殊。”海藻头摇摇手指。
“女生？”飚星意外，毕竟女性的身体素质平均线不如男性。
“嗯，她很特别。”海藻头不再继续描述。
“你以后会知道的，只要你继续跟上进度，之后成为我们研究所的资深成员，一些秘密会向你公开。”
“好了，今天的训练计划又要开始了，等会我把资料发给你，记得晚上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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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星域，‘火莲-璀星’派系总部。
普琳坐在黑色的沙发上，两腿交叠翘起，身上穿的黑红紧身衣，宛如刚从悬浮摩托上走下，尽管她的身材说不上高挑，但如今的气质很好的弥补了这点。
“西格玛机械议会的回应很敷衍呐。”她将显示信息的记录板扔到一边，对身前候命的数位官员开口。
“是的，对方只是按照惯例公式化的回复，完全没有提及具体什么时候归还‘圣物盟约’。”
“这些机械生命大概是觉得自己资历老，看不起联邦吧。”有人小声的揣测。
机械生命的寿命近乎无限，西格玛机械议会中的不少成员也是诞生于联邦早期。
“也不知道如今的机械议会到底还有多少战斗实力。”
说到这，现场不少人思量起来，原本‘火莲-璀星’派系对圣物的兴趣并不大，全因普琳个人的意志影响，才开始收集。
不过现在已经两份圣物盟约在手，就差最后一份，若是能聚合在一起，打开人类和艾竭卡意志对话的大门，这其中能带来的机遇以及伟大可能，让不少人心动起来。
没有人会嫌弃更多，而处于鼎盛状态的‘火莲-璀星’派系更是自信爆棚，近二十年的经济增长，社会形势的一片大好，让不少人坚信，没有困难能挡住他们，也没有谁能抵挡完成统合的蔷薇联邦。
“再次给西格玛机械议会发信，这次施加的压力要更大，让她们意识到我们并非是说笑而已。”普琳开口。
“另外，让第五舰队开始准备吧，无论是否真的会用上，但展现肌肉和实力，总能让对方更加客观理智的评判条件。”
“这……”现场有少部分人心怀迟疑，毕竟西格玛机械议会可不是圣白旋律那样的渺小国家，而是有着庞大机械生命族群的政体，谁也不知道那些机械生命为了可能的银河大战，储备了多少战舰和军事力量，反正她们不知疲惫，也不用发工资。
“殿下……”有人想劝阻普琳可可。
“我决定的事，你们最好是照做。”这位火山歌姬的性情一向如此，若是她变得谨慎怀柔起来，才是让人惊讶意外吧。
“是。”有人只能无声叹息。
此后的半年里，蔷薇联邦数次和西格玛机械议会交涉都以失败告终，对方始终不肯归还圣物，这样的回应终于激怒‘火莲-璀星’派系，于此此后的联邦媒体开始大肆宣布有关机械议会的不利言论。
这样的舆论影响下，不少居民也开始厌恶起那些素未谋面的群体，甚至有人产生出某种嫉妒。
“即便是星际时代，人类的寿命也不过百来岁，而她们却能永葆青春。”理智上告诉他们这是生物和机械的差异，但感性从来都不理智。
……
艾竭卡网络空间，七贤议会中心。
‘银青大人。’一个渺小的光点通过漫天星轨中复杂的轨迹，来到那中央的银色机械人偶身前。
‘我有事向您汇报。’这个略为熟悉的声音让她回忆起一些事。
“说吧。”
‘有关我们星之子的未来，以及制止如今走向偏路的联邦。’
“是的，现在的联邦发展迅猛，一切都很好，可是这不代表就是对的。”对方的声音凿凿。
“现在的繁荣是两大全新技术体系带来的，新技术带来的巨大建设需求，掩盖了过往的矛盾，这本应该是一个调整联邦内部结构的良好机遇，可是普琳并没有这么做。”
“她目前所为的一切，依旧是历史的再演，当新技术的繁荣退潮后，她身下的那个庞然大物就是联邦内部最大的毒瘤。”
“因为‘火莲-璀星’派系的惯例，所有非他们派系的新兴公司、优良创意、都会被他们收购吞噬，并且他们垄断了近乎所有的宣传渠道，在这个星际时代把握了通往每个联邦居民的大门钥匙。”
“这意味着，任何居民看到的，买到的，接触到的事物，都是由他们在把控管理，这样的强大管辖力带来极其稳固的结构，使得外人极难冲击他们的地位，这会带来诸多坏处。”
“其一，扼杀新创意的诞生，使得许多平民与后起之秀缺乏上升的机会，社会整体技术和思想的进步极大的放缓。”
“其二，低下的效率和**诞生，因为没有竞争，他们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的作恶，并且尸位素餐。”
“其三，膨胀的自信，使其听不进任何改进的声音，这会导致作为人类领航者的群体大幅僵化堕落。”
随后，这个声音又洋洋洒洒的举了许多例子，来论证阐述自己的道理。
对这些各有漏洞的言论说辞，中央的银色机械人偶没有着急反对，而是询问。
“你会有更好的办法吗，关于未来联邦的架构。”即便现在的体制不佳，但这依旧是无数代歌姬和政客们博弈后的结果，它能将联邦这个框架维持下去，就说明有很大的可行性。
‘当然，只需要按照我们星之子的想法，构建以神经意识网络为核心的环形议会即可，那个时候Ai会将我们所有人的无意识观念和想法聚合在一起，形成全新的道德框架，并且因为艾竭卡网络空间的普及，可让每个人都能参与到真正的文明决策之中。’说着，他的声音充满狂热和向往。
“可是，你如何保证每个成员在做决定时，是否有足以判断的资质，以及责任感？”
“当决定是所有人做下时，也意味着不会有人为此负责，各自都能推卸干净。”银青的人偶摇头。
“一百个从未下水游泳过的孩子，和一位常年海上打捞的渔民相比，尽管后者人数更少但他更能判断风浪的平稳，以及在哪能打到大鱼。”
“做决定是一项需求没有极限的技能，绝大部分人都是外行，如果完全依赖全体成员投票，那最后上台的领导者一定是最会吸引注意力的说唱演员，而不是真正的实干家。”
“普琳可可有恣意狂妄之处，但目前依旧是水准线上的领袖，我们不能轻易撕裂联盟。”至此，这位银色的机械人偶，再次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掐灭通讯后，这位一直有如机器般精密运转的人偶暂且停下手中无尽的事务。
这是她第几次收到类似的建议和申请了呢，星之子当中不乏对普琳不满的人，这种不满只在于多少的区别，极少有星之子真正的喜欢普琳。
对方性格和行事理念，和星之子们有着价值观底色的不同，摒弃过于强势的独裁者，以专家团体共同梳理处理政务，这才是星之子们真正想要的联邦框架，而普琳在集权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让很多星之子失望。
他们想要的并非是陪衬和工具的位置，作为‘火莲-璀星’派系的另一部分，尽管派系的命名集合了两方的象征，但在真正的施行政策上，星之子的话语权一直很小。
这种渺小在初期合作的阶段尚可接受，但随着20年里，星之子联盟的扩张和变强，许多人开始不满这种位置。
‘我们应该拿到属于我们的权力，以让所有人明白，‘火莲-璀星’派系不仅仅那炽目的火莲，还有闪烁的诸多繁星。’
这样的想法念头无声无息的在星之子联盟中蔓延，他们是诸多高等学府、研究所、巨型企业的技术精英等，直到某一天，这些隐匿水下的声音碰在一起，激起掀覆的海浪。
“时代终究会回应我们的祈愿。”
靠在空中走廊的长椅上，海藻头的研究员凝望穹顶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