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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赳赳老秦,死战不降!

第202章赳赳老秦,死战不降!

沧刀军追杀岚州军百里,大获全胜,杀了个尸骨成山、血流成河。

于慎冲在前方,就连手中兵刃都杀得有些卷刃了,到处都是骨头渣子和浓稠血污,沧刀军从上至下都有一种大汗淋漓的疲累感。

不过,他们的内心却是尤为兴奋。

毕竟在郑均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们尤为憋屈,在军营之中经常可以听到小规模冲突的战报。

如今在郑均的带领下,他们所向披靡、一往无前,无论是岚州杂兵还是精锐,遇到了他们都要暂避锋芒,当真是畅快淋漓!

不过虽然身疲心不疲,但毕竟也是影响状态,郑均直接下令全军休整,后方早已磨刀霍霍的骁果军将士,也已经迫不及待的前压了!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在后方看着沧刀军所向披靡,早就手痒难耐,如今沧刀军终于下场,也该轮到他们逞威了!

“大都督!”

于慎全身舒爽,将手中马槊扔下,进而拔出一把闪烁着寒芒的长刀,对着郑均战意沸腾:“我等何时进兵”

落日刀法,乃是郑均自‘熠日流光’中简化出来的刀法,传给了骁果军全体将士,平素日常操练之中,骁果军将士也以此练刀,更是熟练,配合郑均的‘熠日流光’,足以爆发出强悍的本领。

而于慎作为郑均大都督府的亲随,也自是学会了落日刀法,如今严阵以待,准备随郑均继续前压,斩杀敌军!

“不必。”

郑均吐气均匀,真元在周身萦绕,那渌水的刀罡正在慢慢蜕变为金色熠日光辉,眺望南方,郑均可以看到在这大片的溃兵之中,有一股黑色旋风,正在朝着自己的方向列阵而来:“他们自己来了。”

于慎闻言,抬眼望去,果然在远处见到了一大片黑云压境。

玄铁甲叶碰撞声,如闷雷般碾过四周。

三万玄鸟卫以九宫阵型展开,黑甲纹路隐现赤凰图腾,长戈尖端寒芒连缀成遮天蔽日的铁幕。

贺兰山端坐阵中战车,通窍四境真元勾连全军,竟在虚空凝出一尊展翅玄鸟虚像!

“诛逆!诛逆!诛逆!”

贺兰山暴喝声穿云裂石,玄鸟卫士卒齐振长戈,戈刃骤然迸发赤金流焰,军阵上空竟浮现出秦王旗的虚影!

五名通窍武者分镇五行方位,一同向前方如钢铁洪流一般前压,这玄鸟卫将士们齐声高喝:“诛逆!”

声威震天。

而听到了这等声势之后,郑均不由眉头一皱。

诛逆

你们,才是逆贼!

“看来秦王的精锐来了啊。”

郑均手中龙渊刀一闪,转过身来,对自己麾下精神抖擞的骁果军将士道:“诸君可有信心,随我一起,破了这所谓的百战精锐!”

“大都督!”

忽然间,骁果军人群之中,有一道声音大喊了起来:“若是我骁果军同袍破了这什么破鸟卫,战功便能在沧刀军之上!”

“是也。”

郑均笑道:“若是能将这秦王的三万精锐击破,骁果军,为此战首功,位于沧刀军之上!”

“万胜!万胜!万胜!”

骁果军将士们登时高呼,士气大涨,持陌刀上前,开始列阵,紧张不已。

而已经后撤休息的沧刀军军士听闻此言,一个个立马就站起身来,凝望玄鸟卫的方向,不由懊恼至极:“唉!先前冲锋太过迅猛,以至于误了此事!否则当为我沧刀军的大功!”

“诸同袍莫要忧虑,我军也要枕戈待旦!”

一名沧刀军校尉持刀而来,对着左右道:“骁果军的这些小崽子,论战阵经验,哪儿有我沧刀军老道咱们也要给骁果军兜兜底,若是骁果军不敌敌军精锐,我们也要列阵前压,顶住压力啊!”

一念至此,沧刀军诸将士立马也开始吞服战前分发的回春丹,开始恢复真气、体力,时刻为第二次列阵做准备。

“轰——!”

此刻,阵前玄鸟卫中,三万长戈同时前刺,赤焰洪流裹挟着玄鸟法相俯冲而下,声势浩大!

骁果军前锋的十几头战马惊得人立而起,落日刀阵竟产生了部分骚动,而那玄鸟卫的长戈突刺,也在霎那间展开,步伐整齐划一,就算是冲锋陷阵,竟也保持了高度的一致。

“好一个秦王府玄鸟卫,果真是天下精锐!”

郑均眼中金芒暴涨,这玄鸟卫的表现确实不是沧刀军、骁果军可比的。

只不过,这有何用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郑均便要让贺兰山看看,就算是带着天下精锐前压,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一念至此,郑均手中龙渊刀悍然出鞘。

刀身大日纹路与骁果军刀锋共鸣,竟在阵前掀起一阵金光闪烁!

郑均手中龙渊刀悍然斩落,刀锋迸射出百丈金芒,落日刀阵中的五万骁果军士卒一同发力,真气汇集,与熠日流光交织缠绕,竟在虚空中凝成一条百丈长的金色真龙!

龙鳞纹路由坍缩大日勾勒,龙须卷动时连洹水浪涛都被蒸成氤氲白雾。

“吼——!”

龙吟声震碎十里云层,而后方的沧刀军四万余悍卒也是休息的差不多了,当即齐振长刀,刀鸣如海潮迭浪涌入龙躯。

真龙虚影瞬间凝如实质,爪牙掠过处连空间都扭曲出焦黑裂痕!

玄鸟卫军阵上空的赤凰虚像亦不甘示弱,贺兰山咬破舌尖喷出精血,三万长戈燃起的流焰陡然暴涨三成!

火凤双翼展开遮蔽半壁苍穹,尾翎扫过时带起燎原赤炎,竟将沿途溃兵残甲熔成铁水!

“不要杀我,我也是岚州兵啊!”

“前有凰,后有龙!我等该如何是好!”

“……”

处于战阵中央的一些溃兵绝望不已,无论是前方的玄鸟卫还是后方的骁果、沧刀军,都不可能因为这些溃兵而停下自己的军阵。

相反,因为互相作用的缘故,金龙与赤凰正在迅速靠拢!

两股力量轰然相撞的刹那,洹水两岸大地如巨鼓般震颤!

金色龙影与赤焰凤躯撕扯纠缠,爆开的冲击波将十里内草木连根拔起。

骁果军陌刀手们以刀插地勉强稳住身形,却见玄鸟卫前排数百重甲步卒被余波掀飞,铁甲在半空便崩解成齑粉!

两股虚像撕咬的裂隙间陡然炸开刺目烈芒,贺兰山鬓角渗出冷汗,那金龙鳞甲正将赤凰焰火鲸吞蚕食,玄鸟卫士卒握戈的虎口已被反震得血肉模糊,这一波冲撞,分明是自己落入了下风!

‘郑均,在整军列阵方面竟然比我更加厉害’

此刻,贺兰山内心之中忽然生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贺将军,莫要分心,五行轮转!”

一旁的通窍武者房存突然暴喝一声,将贺兰山惊醒。

房存根本不知道贺兰山在扭捏着什么。

郑均是通窍五境,你是通窍四境。

郑均有五万骁果军、四万五千沧刀军,有近十万人列阵而来。

玄鸟卫只有三万人。

唯一胜得过的,只有单兵素质了。

如此,也是二比一的局面,你凭什么觉得郑均会比你弱

房存虽然心中不解,但现在是关键时刻,他也自然不会说这种打击军心的话语,而是继续提醒贺兰山。

而这玄鸟卫军阵之中的五名通窍武者的真元骤变,赤凰虚像尾翎倏地分裂出青木藤蔓缠住龙颈,玄鸟卫阵型忽如八卦流转,三万长戈竟借溃兵血气凝出腥红阵纹!

郑均瞳孔微缩。

溃散士卒的残肢突然诡异地悬浮半空,血雾化作赤凰第三只利爪,带着腐骨蚀髓的阴煞之气狠狠扣向金龙逆鳞!

“倒是有些意思。”

郑均刀锋陡转,忽有千道水柱冲天而起。

郑均先前服下的溟鲲心血藻药力轰然爆发,坍缩大日竟与洪流相融,整条金龙瞬间蜕变为玄墨真龙!

龙尾扫过处血爪冰封,张口喷吐的已非烈焰,而是裹挟星辰碎片的涡流!

“咔啦!”

赤凰左翼在绝对低温中脆裂,那玄墨真龙凶戾万分,如同捕食一般,上前撕咬赤凰,令得赤凰不断挣扎了起来。

通窍三境的武者刘南昀见此情况,当即喊道:“贺将军,情况不对,殊死一搏吧!就算是败了,也能止住郑均的这股冲劲儿,让大军回旋,归于紫阳!”

听到了刘南昀的话语,贺兰山眼角迸出血丝,略作犹豫之后,便双臂经脉暴起如虬龙:“阵,起!”

“以吾精血,祭玄鸟!”

玄鸟卫士卒周身毛孔渗出猩红血雾,三万铁骑竟在绝境中结出焚血秘阵!

霎那间,赤凰残躯在血雨中浴火重生,双翼展开竟遮蔽整片苍穹!

郑均刀锋剧震,龙渊刀坍缩大日被这漫天火焰侵蚀大半。

浴火重生了!

“这般厉害”

郑均不由感觉有些棘手了起来。

自己列阵在前,骁果、沧刀二军凝聚,让郑均短暂的拥有了可比元丹武圣的力量,但对面同样如此,而且燃烧了精血,竟还能做到第二次浴火重生。

赤凰双翼卷起的焚天烈焰竟将虚空灼出焦痕,玄墨真龙节节败退,龙尾处坍缩大日被赤焰蚕食出狰狞缺口。

贺兰山全身真元正在迅速被抽离,手中令旗却挥得愈发癫狂:“焚天,杀!”

“杀!”

三万玄鸟卫喉间爆出野兽般的嘶吼,周身血雾凝成赤色翎羽。

赤凰虚影猛然振翅,千万枚血翎如流星火雨倾泻而下,所过之处连骁果军陌刀上的金辉都被腐蚀出斑驳黑痕!

“顶住!”

于慎横刀格开一枚血翎,虎口瞬间崩裂。

他惊骇的发现,被击碎的血翎竟化作火焰渗入经脉,身后三名骁果军悍卒猝然跪地,周身燃起赤红的火焰,不过是短短几瞬之间,便化为灰烬!

见此情况,于慎暗叫一声不好,当即道:“大都督!”

而郑均见此,也是没有丝毫犹豫,再度拔刀出鞘,厉声道:“沧刀军,准备列阵;骁果军,拔刀,前压!”

说罢,郑均也毫不犹豫,刀锋迸射出百丈金芒,化为一道金刀,朝着天空之上的赤凰轰去!

“轰!”

赤凰第三度振翅,风云涌起!

“这等精锐,确实强悍。”

郑均额间青筋暴起,天目破障神通催至极限,真龙蓦地张口吐出轮转大日,水火相济的刀意如天罚般贯穿火凤胸腹!

而在玄鸟卫上方,贺兰山惨叫一声跌下战车,赤凰虚像悲鸣着炸成漫天流火,竟将天空映得血红!

“噗!”

房存、房贺、刘南昀齐齐喷血,脚下军阵瞬间溃散,玄鸟卫如遭雷击,手中长戈甚至断裂开来,赤凰图腾在郑均的龙威下寸寸湮灭。

远处的一些战车、云梯竟被冲击波拦腰截断,到处都是飞溅而起的飞沙走砾,不幸被席卷其中的溃兵哀嚎响彻四野。

郑均踏着龙首从天而降,刀锋所指处地裂山崩!

贺兰山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见那轮转大日的虚影已悬在玄鸟卫军阵之上!

“杀敌!”

玄鸟卫的一尊外罡武者见状,毫不犹豫,当即裹挟真罡,举戈朝着郑均刺来。

郑均不躲不闪,任凭这长戈刺来。

“锵!”

只听见一声轻响,这长戈应声而断,郑均身上却连一个白点都没有留下。

看到这一幕,那外罡武者不由大惊,还不等他动手,却见郑均真元外放,直接将其卷飞。

“又是你啊”

郑均落到了这已经被掀翻的战车旁,望向倒在地上咳血的贺兰山,与一旁另一个他不认识的通窍武者,当即淡定张口问道:“可愿降我”

还不等郑均的话说完,一旁的房家初境的通窍武者房贺犹豫片刻之后,竟直接强拖伤躯,对着郑均俯身下拜:“房贺愿降大都督!房冀为虎作伥,天下人人得而诛之,房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今得见大都督,方知何为雄姿英发!”

身为房氏人的房贺,在见到郑均的第一刻就选择了归降。

无他,郑均实力太过强悍。

若是不降,今日必死。

他不想死。

而且这样做,也是为了家族计。

若是房氏功成,老祖房冀突破元丹,家族自然更上一层楼。

但如果房氏失败,这岚州被郑均夺走,那他此番投降之举,也能为房氏保留一丝火种,不至于亡族灭种、满门族诛……

“呸!”

贺兰山‘呸’了一声,吐了一口血沫,抬头看向郑均,无所畏惧,厉声道:“生为房氏人,死为房氏鬼!”

而见到贺兰山这么不识抬举,房贺也有些惊愕,接着便低声道:“贺将军,那房冀老贼卑鄙无耻,大都督携天兵而至,正是我等弃暗投明,归顺朝廷的大好良机啊!”

贺兰山闻言,看向房贺,一脸愤懑之色:“我贺兰山,可不似汝这般,贪生怕死、谄媚阿谀!你身为房氏之人,竟做出如此之事,你父随秦王血战西狄之时,可曾教过你这等摇尾乞怜的做派”

听闻此言,房贺身形一僵,不再言语,将头颅埋得更低了。

面露羞愧之色。

“不愿降就死吧。”

郑均淡定张口,刚刚抬起龙渊刀,便见贺兰山猛然并指成剑,裹着血痂的指甲深深刺入太阳穴,竟是当场自绝!

“倒是刚烈忠义。”

郑均不由赞叹一句。

贺兰山选择兵败自杀,这是郑均所没有预料到的。

毕竟之前自己突然杀到紫阳郡时,此人明显是有所收手,似乎坐视自己斩杀房寒,又被自己言语挑动,好像心有异心。

怎么到了战阵之时,竟死的如此干脆利落

虽然心生疑惑,但郑均并没有过于深究其中问题。

人都死了,想那么多干嘛

郑均摇了摇头,望向四周,大喝道:“传我军令,尽量生擒敌军玄鸟卫正卒,不得杀俘!”

接着,郑均便转身望向那归降的房氏通窍,冷声道:“你,随我一同收缴降兵!”

“诺。”

房贺拱手称是,接着便是紧紧跟随在郑均身边,为郑均收拢残兵,招降士卒了。

此战结果差不多了。

其余四个通窍武者都已经让他逃了,郑均也没什么一路追杀而去的想法,他现在只是想要慢慢来收拢士卒。

玄鸟卫,还是比较让郑均眼馋的。

原因无他。

这贺兰山比自己弱太多了,虽然身边还有五尊通窍武者辅佐,但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若是贺兰山带着这五个臭鱼烂虾一起来围杀自己,自己斩杀他们大概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但凭借着这三万玄鸟卫,贺兰山竟然足足阻拦了自己近一个时辰的时间!

玄鸟卫只有三万人。

这一个时辰的厮杀,郑均没有计算,但郑均基本可以推算出自己麾下的骁果军大概战殁了上万人,而玄鸟卫大概死了四五千。

其余两万余人伴随着贺兰山身死,也是发生溃败。

有的玄鸟卫开始后退溃逃,有的则是依旧留在原地,结成数百人、上千人的小型军阵持续抵抗,也有少部分扔下兵刃要投降的。

这一战虽然自己胜了,但玄鸟卫的实力也是被郑均看在眼里,郑均很眼馋这支来自关中的精锐士兵啊!

当然,郑均也很清楚,真正视死如归的精锐是不会投降,甚至已经战死了,但无所谓。

郑均想要的就是玄鸟卫的功法以及训练方式。

俘虏的玄鸟卫士卒将会被郑均运回大后方,负责按照玄鸟卫的方式培训新兵,将玄鸟卫这种培训方式真正纳入自己的麾下。

这就是郑均的想法。

随着郑均一声令下,骁果军与沧刀军如潮水般朝溃散的玄鸟卫残部压去。落日余晖下,战场被染成血色,铁甲碰撞声与喊杀声交织成一片。

数十名玄鸟卫老兵背靠断戟残戈结成圆阵,甲胄上的赤凰纹路已被血污覆盖,却仍高举断裂的长戈嘶吼:“赳赳老秦,死战不降!”

“秦王与妖魔为伍,弃汝等为敝履,何故为其效力关中秦地多壮士,待平逆贼,尔等荣归故里,也是极好!”于慎发声劝道。

“从军打仗,不管这些,只管杀敌!”

一名独臂的玄甲老兵冷哼一声,厉声喝道:“我等宁死不降,尔等只能得到我们的尸首,绝对不会得到活着的玄鸟卫正卒!”

听闻此言,骁果军陌刀手当即以三丈长的陌刀组成刀墙推进,为首的校尉冷喝:“杀!”

刀光闪过,圆阵瞬间崩解。

独臂玄甲老兵突然暴起,想要冲杀过去,但随即被五把陌刀同时贯穿胸膛。

不多时,不愿投降、拼死反抗的玄鸟卫士卒便被屠戮殆尽。

而差不多同一时间,西北角的三百名玄鸟卫士卒在一尊外罡将领的带领下,集体抛戈,为首的外罡队正跪地高举兵符:“我等愿为大都督训新军!关中铁骑的阵列之法、焚血秘阵的催动口诀,皆可献上!”

见另一旁的玄鸟卫士卒投诚,于慎大感意外,飞遁而去,问其缘故。

那外罡将领闻言,当即道:“三年前征西狄时,我等拼死血战,宁死不降,是为中原人厮杀,如今都为中原人,先前战阵之中各为其主,如今战殁,又缘何要送死陪葬”

于慎闻言,大感意外,同时也略显尴尬。

毕竟从成分上来讲,他是北戎出身。

虽然祖上记载,说什么是中原逃难来的……但无论怎么说,确实有北戎生活经历。

不过这种尴尬的念头一闪而过,于慎轻笑道:“好,不愧是中原好男儿,不过还请诸位帮我劝一劝那些不愿降的兄弟,大都督有令,降者不必参与后续对秦王征伐,只管练兵!”

“是!”

那玄鸟卫外罡将领拱手称是。

战场上其实十分混乱。

毕竟有十万多人被打乱,在紫阳郡到处乱糟糟的逃窜。

因为玄鸟卫的待遇不错,甚至有一些岚州的溃兵想要扒了战死的玄鸟卫甲胄,冒充玄鸟卫来滥竽充数的投诚,但奈何无论是修为还是习俗都和关中老秦完全不符,总会轻易被识破。

而后方定秦军、岚州军、博州军等兵马也慢慢与郑均汇合,收拢这些溃兵降卒。

至于鲜卑铁骑,乃是此行最为郁闷的部队。

原本的计划,是鲜卑骑兵突袭到后方,来阻止溃兵南逃。

但溃兵的数量有点太多了,根本估计不过来,甚至可以说他们根本绕不过去,到处都是溃兵。

而骑兵,又无法有效的俘虏士卒,便只能在战场上乱逛,将一切还有反抗能力与反抗之心的敌军集中绞杀而已。

暮色渐深时,许厚捧着竹简来报:“大都督,已经统计清楚了,此战俘获玄鸟卫两千四百余人,其中主动归降者唯有八百余人,已单独关押;缴获完整赤凰戈七百柄、阵图三十卷。”

郑均闻言,微微颔首,接着问道:“岚州兵呢”

“岚州兵俘获六万余人,统计尸首时,此战大概斩首五万人,逃兵不计其数,算不过来。”

许厚轻咳道:“至于玄鸟卫,统计了一番,应该有两万一千余人被斩,还有六千余人,应该是跟着退兵一起逃回去了。”

郑均闻言,不由叹息一声,接着问道:“我军损失如何”

“定秦军战殁三千余人,博州军此番损失最大,渡河之时被河水卷走、敌军射死一万八千余人,岚州军死伤七十三人,是为搭建浮桥之时,敌有一名外罡将领发狂,突然杀之后方,斩杀所致。”

许厚继续汇报道:“沧刀军,死伤两千一百人;骁果军,战殁一万一千人。”

听到了这等消息之后,郑均不由呼出一口气。

损失最大的,其实是骁果军。

毕竟效果军的士卒含量可不是博州军可比的。

博州军死伤,最重的乃是跟着陆续从五光郡来的五光郡郡兵,他们的死伤在郑均的可接受范围之内。

但骁果军,郑均不是那么可以接受。

都是自己嫡系精锐啊!

这死伤毋庸置疑,都是在和玄鸟卫硬碰硬的时候被波及,以及后续追击玄鸟卫残兵的时候,单打独斗被斩杀的。

郑均问道:“府库还有银子吗,抚恤可有压力”

“额……”

许厚闻言,略显沉默之后,委婉的提醒郑均:“大都督,博州军多为五光郡郡兵伤亡,五光郡前番时间被那叛贼杜惠攻占,杜惠在五光郡多遭杀戮,所以……”

“至于沧刀军、骁果军士卒中,虽有军士立功得爵,但您也是清楚的,两军士卒原本多为流民,早就已经家破人亡,其中有部分士卒根本没有娶妻,徒留先前战功赏赐的土地,如今军士已亡故……”

显得有几分尴尬。

博州军的五光郡郡兵暂且不论,沧刀军、骁果军确是如此。

士卒大多为当初的流民,后来被郑均收拢,选择其中精壮练兵,一步步培养出来的,身经百战,立功得爵,但却没有什么家庭,虽然之前数次战役得到了不少田产。

但都是交由佃户、屯田兵耕种,他们本质上是没有亲人的。

如今一朝身故,这些田地彻底沦为了无主之物,无人可以继承,便又是要被收为郑均国有。

“将士们愿为大都督效死,也是为报大都督活命之恩!”

一旁的魏权最深有体会,当即对着郑均拱手道:“肃州、宣州的父母官不管我等流民,我等当初深受张本功之害,几欲饿死,各地视我等流民为蝗虫,想要卖入豪门为奴也是要被挑挑拣拣,唯有大都督不顾一切,将我等流民安置,又选择青壮入伍,得以吃饱饭。”

“若无大都督,将士们早就饿死街头,安有今日大都督平素也是多有赏赐,或赐美酒、或赐肉食,为大都督征战,就算是战殁,也是无怨无悔。”

“唉。”

郑均深深地叹了口气:“五光郡的事儿,我来解决,待平了岚州,我去一趟五光郡,斩了那姓杜的。”

郑均道:“至于沧刀、骁果二军军士,尽可能为他们物色适龄女子婚嫁。”

听到郑均的话语,许厚犹豫片刻,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被郑均制止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军士阳气若丧,阳气会降,恐在战阵之中凝气时效果会变差。”

“若是不能为麾下将士谋得身后之事,如何能让将士们安心”郑均冷声道。

“诺!”

许厚闻言,当即称是。

军中单身汉确实不少。

适龄未出阁的少女哪儿有这么多

不过天下纷扰至今,屠城者不在少数,尤其是秦王这一路杀来,惹得直隶地区也产生了不少流民,寡妇多出不少。

这些个寡妇孤身在外,容易被人欺凌,也想寻找一处安身之所。

正好,一拍即合。

许厚深吸一口气,觉得这事儿比较适合卫图去干。

军阵卫图不行,但安排相亲,卫图应该是一把好手。

不过这些事情,都要至少在打下紫阳郡之后再论。

暂时,要压下去。

许厚、魏权拱手告辞之后,不多时,独孤愿又匆匆求见,据于慎所言,独孤愿还带来了两三名自称是‘颜家子弟’的外罡武者。

“颜家”

郑均闻言,略有所思。

这颜家,郑均听过。

要征讨岚州,郑均自然要收集情报消息,整个岚州房氏属于第一大门阀世家,而紧随房氏之后的,便是颜家了。

颜家祖上也是出过元丹武圣的,有一门神通流传下来,如今族内共有三尊通窍武者。

一者为家主颜寻真,通窍三境。

一者为少家主颜采,据说天资聪颖,通窍初境。

最后一位则是有些特殊,乃是一位罕见的女性武者,颜寻真的妹妹颜从凝,通窍二境。

这位颜从凝嫁给了当朝户部尚书刘大人,居于神京,因此本人并不在岚州。

“也算是个实力不错的家族。”

郑均微微颔首:“让他们进来吧。”

郑均并不知道,那所谓的颜家少家主在第一波攻势的时候,已经被自己随手斩杀了,死的十分随意,好似拍死了一只苍蝇。

不多时,独孤愿便押着两人入内,而两人见了郑均之后,立马下拜道:“大都督。”

“说罢,什么事儿。”郑均十分随意道。

说罢,其中一人便直接当机立断,掏出亲笔信:“我家家主有要事要与大都督,请看信件……”

郑均伸手,将那亲笔信拿出来扫了一眼之后,面无表情,随手一指,一团金色火焰便在这信件上熊熊燃烧了起来。

眨眼间,便消散无踪。

看到了这一幕,那两名颜家子弟不由一怔,完全不知道郑均要做些什么。

“告诉你们家主,岚州城不用他开城门,明日我会突袭紫阳,他只要能把紫阳城门打开,便是大功一件。若是不愿打开城门,便同房家一起死吧。”

郑均目光如电,周身真元骤然沸腾,一股磅礴威压如山岳般倾轧而下!

那两名颜家子弟瞬间如坠冰窟,膝盖不受控制地‘咚’地砸在地上。

“大,大都督饶命!”

两人脸色惨白,额头青筋暴起,双手死死撑地才没被压得匍匐倒地。

“没说要杀你们。”

郑均十分淡定,接着道:“回去传信吧。”

说罢,这强悍的气息便从外界收了回来,这两名颜家子弟登时松了口气,狼狈的从地上爬了出来,连忙告退,打算回去给家主传信了。

而做完这一切之后,郑均极目南方,似乎穿透了层层障碍,看到了那紫阳郡的郡城。

“公羊瑾,明日便是取你性命之时!”

……

岚州,紫阳郡。

公羊瑾踉跄地登上紫阳郡城墙,甲胄上的血污早已干涸成黑褐色。

这些血污,是撤退时斩杀内奸所染。

有一个外罡将领鬼迷心窍,想要偷袭斩杀公羊瑾,拿公羊瑾的脑袋去投奔郑均,结果被公羊瑾轻松镇杀。

这件事让公羊瑾有些愤怒。

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想要来自己脑袋了!

自己虽然一味退让,但也好歹是一尊通窍五境的武者,怎么可能会被外罡武者刺杀!

但,当他纵观局势之后,又感觉尤为悲凉,那股愤怒感也全然消失。

是啊。

有外罡武者竟然会为了郑均的荣华富贵,来行这种可能性极低的刺杀事情,真是让公羊瑾感觉有些颓然。

他扶着箭垛望向城外。

城外夕阳如血,溃兵如蚁群般涌向城门,断戈残旗拖曳在尘土中,哀嚎声随风飘上城头。

彼此之间为了先入城推搡、争抢,若非是有外罡武者在城头巡视,怕是会有人会为其打起来。

“瀚城侯,战报出来了。”

一尊通窍武者捧着军报站在公羊瑾身后,欲言又止:“玄鸟卫折损八成,归者仅有六千余人,而贺将军兵败后自绝阵前,而房贺他……”

“说!”

公羊瑾猛地攥紧箭垛,青砖在指间崩出裂痕。

那通窍武者道:“房贺率千余残部降了郑均,还带头招降我岚州兵马。”

听到这句话,公羊瑾直接就笑了。

没有生气,而是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公羊瑾听完战报,突然爆发出一阵癫狂大笑,笑声中夹杂着难以抑制的讽刺与悲凉。

笑得前仰后合,眼角甚至渗出泪,手指死死扣住城墙箭垛,青砖直接被公羊瑾活生生的攥成了一团齑粉!

“好!好一个房家!”

他猛地收住笑声,嗓音嘶哑如刀刮铁锈:“房垣、房彦、房寒、房度这四个废物,好歹还死在郑均刀下,算是给房氏挣了块‘忠烈’的牌坊!”

“房平更是不堪,我让他去回援,他直接高呼什么‘我军败了’,引发大规模溃败,然后他带着自己的两万兵马当了逃兵!现在更是不敢出现在我的面前,一口气逃到了安龙郡去!”

说罢,公羊瑾突然抬脚踹翻身旁的火盆,炭火滚落了下来,进而怒道:“这房贺!房贺!房贺!”

“这孽障竟敢阵前跪降!领着郑均的刀锋捅自家袍泽的心窝!”

公羊瑾已经有些头昏脑涨了,当即大喝道:“房冀老鬼闭关前是不是把房家子弟的脊梁骨都抽去炼丹了!”

城头守军被这癫狂之态骇得纷纷低头。

这也不怪公羊瑾愤怒。

因为这岚州就是他房家的啊!

他房家人这么搞,这让公羊瑾都要疯了。

房垣主动去送人头,房彦军报说是出门被郑均碰上斩杀了,房寒、房度这两个倒是死的最正常,只是单纯没打赢。

房平不仅当逃兵,还他妈引发群体效应,带动后军十余万直接溃逃,间接导致了公羊瑾只能让玄鸟卫去当后盾。

而这房贺直接投降,而且还帮着郑均宣传,招降岚州兵。

哦对,还有房家那个女婿张文,公羊瑾都不想说了,带着巴塘、广平两个郡没有任何征兆的就投降了。

他们这群姓房的到底在干嘛

岚州不是你们家的产业吗

这岚州难道是姓公羊吗

反观外姓人。

慕容灵第一波留下来断后,颜采虽然脑子不怎么好使,但也为了岚州死在了疆场之上。

贺兰山兵败之后,更是不愿受辱,直接兵败自杀。

这房家人在干嘛啊!

这猪队友真是让公羊瑾受够了。

他开始怀念攻打南楚的时候,大家都是聪明人,彼此之间心有灵犀,根本就没有这么多脑残的操作。

深吸一口气后,公羊瑾的心态逐渐调整正常,他冷笑一声,毫不遮掩的张口道:“房家还有两个通窍,老夫倒要看看,这群姓房的还能给本侯演出什么新戏码。”

身后的那尊通窍武者没有多言。

而冷静之后,公羊瑾道:“房存回来之后,镇守北门是吧让房存下来‘休息’,换颜存真镇守北门。”

他真的怕了。

怕房存被一触即溃,也怕房存顶不住压力投降。

所以,公羊瑾决定换人。

换和郑均有杀子之仇的颜存真。

公羊瑾可算发现了,这些外姓人比房家人更值得信任,信任房家人,只有死路一条。

“是!”

那通窍武者闻言,当即领命而去,准备下去布防。

至于公羊瑾,则是视线模糊,感觉有些头晕目眩了起来。

他好像,有些不太舒服。

“……”

颜存真端坐军营之中,听着两名子弟传来的消息,一时之间惊疑不定。

他不得不考虑郑均的意思。

虽然儿子颜采的死讯已被其得知,颜存真十分悲伤,但还是被他强压了下来。

一个儿子,不算什么。

家族的存续与繁荣,才是重点。

“今日之战,可见郑均实力斐然,就连玄鸟卫也只能拖延其一个时辰,若是他打到了岚州,或许真有可能灭了房冀。”

在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颜存真决定,降了!

不过,该如何和郑均配合呢

颜存真眉头一皱。

而就在此时,门外来了一名斥候探子,为颜存真传递军令。

军令内容很简单。

公羊瑾命颜存真移防北门,镇守北方门户,防止郑均冲击。

北门乃是最直面兵锋的大门,最为重要,故不得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