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山中见光华
我们在这片如梦似幻的平原上继续前行着。
为什么这么形容呢，你想想，当你在经历了一大片荒山野岭后，
突然看到这样一个没有乱草丛生，没有乱七八糟的荆棘挡路，还视野平坦开阔开满小花的地方，也会觉得不真实。
这脚下的泥土还十分松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朵之上，
按现在说法就是“踩屎感”心中暗想这脚下的土地不知道有多肥沃。
不知名的野花肆意绽放，各式各样的颜色，它们交织在一起欢舞。
走着走着，一阵清脆的流水声传入耳中。
寻声而去，一条宽阔的小溪出现在眼前。
溪水清澈见底，能看到水底圆润的石头和摇曳的水草。
仔细观察后发现这溪水看起来是从地下而出，原来是地下水，怪不得如此干净。
在如今四处八面都是大开发的时代，也是难得了这个水质。
溪水打在石头上泛起层层银白的水花，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一条流动的银丝带。
抬头望去，四周的大山高耸入云。
山上树木林立，浓郁的绿色从山脚一直蔓延到山顶。
“这地方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啊！”蚊子兴奋地大喊到：
“要不是咱们一路披荆斩棘，估计真发现不了这么美的地方。
就那些所谓的徒步大师肯定不会来这种需要不停挥砍才能有路的地方。”
我笑着回应：“是啊，这也算是咱们的独家发现了。”
说罢看了一眼多杰的表情，希望可以得到一些我想要的答案。
多杰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不知不觉，太阳渐渐西斜，天也将近傍晚。
原本明亮的天空逐渐被染成了橙红色，阳光变得柔和而温暖，给整个平原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
然而，没过多久，雾气开始弥漫起来。
起初，雾气还很稀薄，像一层轻纱在空气中缓缓飘动。
可很快，雾气越来越浓，四周变得白茫茫一片，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原本的美景渐渐被掩盖。
“这雾怎么突然这么大？”蚊子紧张地说道。
我皱了皱眉头，每逢这种大雾都没啥好事。
虽然心里知道，进了山这都是正常的自然现象。
可能是因为经历多了，也总是会有一些说不出口的担忧。
但我还是说道：“慌啥？没见过山里起雾啊，更别说这种山窝窝里了，就是正常的自然表现而已。”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我的心里依然一直有种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挥之不去。
杜涛默默走到我身边，低声说：“邹哥，这情况有点不对劲。”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此时，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层诡异的幕布笼罩，白天的仙境此刻却是变得阴森恐怖起来。
原本欢快的溪水声在雾气的烘托下，也变得有些阴森刺耳。
让人有一种草木皆兵的疑虑。
大家意识到不能再随意晃悠了，毕竟多杰也已经拿不出别的方向了。
晚上在不熟悉的大山里乱闯，就属于是在没苦硬吃。
于是我们便开始寻找合适的地方搭建帐篷。
最后找了一块地势相对较高且平坦的地方，彼此紧紧挨着。
“咱们今晚可得小心点，虽然这一带应该没人存在，可这水源不错，
保不齐有不少野兽夜晚会过来饮水。”我一边搭建帐篷，一边提醒大家。
多杰看着雾气弥漫的四周，语气平静地说：“放心，有我在。”
蚊子一脸鸡贼的嘟囔着：“多杰大哥，全靠你了啊，不止是野兽的事。
这地方，我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咱们。”
杜涛白了蚊子一眼，可能心里是在说，装啥呢装。
不说人家多杰大哥是专门替秘宗出来办事的大金刚，顶级武僧的存在，区区野兽妖魔算什么。
就这情况对于我们自己来说和家常便饭有啥区别。
但是也没戳破人家，毕竟人生在世能有多少装逼的机会，装一次就少一次。
明显多杰表情没啥变化，他并不感冒这种恶趣味。
这里几个人见过的世面也不少了，
可在他眼里可能也就是可以打打下手帮点忙的小孩子而已。
有啥好接对方话茬的呢，一会你一句我一句的没完没了。
我们很快就分工合作起来。
多杰的身份上算是这次行动的“老板”，但他没有丝毫架子。
和我们一起动手搭建帐篷。
他动作熟练，手脚麻利，有经常野外生活的经验水平，这一刻凸显的尤为明显。
杜涛还是做着他擅长的事，出去捡木材准备生火。
毕竟火很重要，火光覆盖之处也代表这一块是属于人类的地盘。
此时，雾气越来越大，能见度变得很低，四周一片白茫茫，仿佛我们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白色迷宫之中。
不过，皎洁的月光却异常明亮，清冷的月光透过雾气洒下来。
给这白茫茫的雾气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使得这雾看起来更增添了几分灵异的感觉。
我在忙完手头搭建帐篷的工作后，从背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二十四根铜钉。
沿着营地的周围合适的方位一一打了下去。
接着，我又取出提前处理过的朱砂线，将其仔细地绑在铜钉上，把整个营地圈了起来。
这时，蚊子凑了过来，好奇地看着我的举动，
说到：“你这个人其实我觉得挺难懂的，你到底是唯心还是唯物呢？
总是感觉自相矛盾，你到底是认可鬼神存在还是不认可呢？”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他一眼，然后耐心地解释道：“
从对术法的认知来看，我是懂一些道道没错，并且也相信它们是有用的。
从某种意义上讲，我对这些手段效果的信任，就是一种经验性的认知。
意思就是，我通过实践感觉到按照这些规矩流程操作，能够产生效果，
去对付某些难以用常规科学解释的现象，由此来说我对鬼神存在肯定是认可的。”
蚊子点点头：“没毛病，但是为啥你有时候又老是用科学来掩饰呢？
是怕被人说封建迷信嘛？还是说你是双层人格啊！”
我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平时只是循规蹈矩地去做，并且信仰坚定，但是我不知道原理啊。
只是单纯的知道可以这样做，能够少点麻烦而已。
唯物主义强调物质第一性，精神第二性，世界统一于物质。
所以我也认为，认知应该基于事实和科学验证。
而不是随随便便把所有灵异的事情归功于超自然的力量，
归纳进科学无法解释，很多时候，不是科学无法解释，是你书读少了，你无法解释而已。”
蚊子一脸懵逼，肯定心里在想，这不还是自相矛盾了嘛？
我见他表情，感觉我这表达出来的感觉，确实有点抽象。
对于他的智商而言，有些难以理解了也很正常，
我一屁股坐下点了一根，继续说道：“我这种看似矛盾的态度，其实也挺常见的。
有许多人其实都是这样，但是当他们看完我说的这些话，或许就会豁然开朗。
许多思想和信仰体系，在面对现代科学的冲击时，都会产生类似的碰撞与交融。
例如，中国古代的道家思想，其中关于“道”的概念就十分玄妙。
“道”被认为是宇宙万物的根源和本质，是老祖宗的智慧结晶。
它既包含着自然规律，又蕴含着超越物质世界的精神内涵。
从“道”衍生出的各种道术，一方面是古人试图探索和利用自然力量或者宇宙力量的方式和手段所以叫“术法”，
也可以理解为是“方法”。
而另一方面呢也确实带有浓厚的神秘色彩。
毕竟是在有方式方法的控制那些看不见的力量。
但同时，道家思想中“道法自然”的观点，又与现代唯物主义所强调的尊重自然规律有着相通之处。
再从别的角度来看，我们的认知是一个不断发展和深化的过程，
在科学尚未完全揭示所有现象的本质之前，人们基于经验和传统所形成的一些观念和信仰。
虽然可能缺乏科学的论证，但它们对于个体的精神世界却是有着非常大的影响。
我对术法的实践和信仰，在一定程度上是基于文化传承和个人体验所形成的认知。
而对科学解释的需求，则是人类追求真理、不断拓展认知边界的本能体现。
或许还可以这样理解，对道术的信仰和实践。
是在特定的场景和个人精神需求下产生的一种现象，
它满足了我在精神层面对于未知世界的探索和敬畏之心。
而我心中的唯物主义倾向。
则是现代科学思维在我认知体系中的反映，它让我对世界的认知保持理性和客观。
其实这两者并非完全对立，而是可以在我们不断的思考和探索中逐渐找到一种平衡。
在未来，随着科学的不断进步，或许那些曾经被视为神秘的术法现象。
真的能够得到科学的解释，那时，我们心中的困惑或许也将迎刃而解！”
蚊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挠了挠头说：“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道理，不过还是有点复杂。”
我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慢慢理解吧，不细细揣摩怎么能懂呢？
这本来就不是一下子能想明白的事。”
说完，我便继续检查着朱砂线是否绑得牢固，心里默默祈祷着今晚能平安度过，别出啥幺蛾子。
突然，一声急切的呼喊打破了这紧张又静谧的氛围：“快来快来！”
那是杜涛的声音，尖锐且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我原本还沉浸在对道术与科学、唯心唯物的思考余韵中，瞬间被这喊声拉回现实。
心猛地一紧，以为遭遇了什么不测。
我条件反射般，瞬间放下手中正在检查的朱砂线，
腰后的匕首也顺势被拔了出来，几个箭步朝着声音的源头冲去。
蚊子和多杰也不甘落后，紧跟在我的身后，脚下松软的泥土被我们踏得飞溅起来。
当我们赶到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呆立当场。
只见在那宽阔的溪水之后，一片如梦似幻的海市蜃楼凭空浮现。
那是一个寨子，错落有致的房屋紧密排列，在虚幻的光影中若隐若现。
袅袅炊烟从屋顶缓缓升起，仿佛在诉说着生活的宁静与祥和。
微风拂过，水面泛起层层涟漪，海市蜃楼也随之轻轻晃动，像是一幅被风吹动的画卷。
“这……这怎么可能？”蚊子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手中原本准备应对危险的斧头也不自觉地垂了下去
“在这深山老林里，居然能看到海市蜃楼，还是一个寨子！”
多杰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与警惕。
我缓缓收起匕首插回腰后的套子里，心中惊叹不已。
但同时也隐隐觉得这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线索。
毕竟出现的时机也太过巧合了：“一般的海市蜃楼都是在海上或者沙漠中，在这山林里出现，确实罕见。
而且这呈现出的寨子，也不知道是真实存在的某个地方，还是……”
我没有把话说完，但大家都明白我未尽话语是啥意思。
杜涛撩了一下刘海，兴奋地跑到溪边，想要更近距离地观察这奇异的景象，
却不小心一脚踩进了溪边的泥坑，溅起一片水花。
引得那海市蜃楼的画面一阵扭曲：“这也太神奇了，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景象！”
我赶紧上前把杜涛拉了回来：“小心点，这海市蜃楼本就罕见，来的如此蹊跷，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说着，我仔细观察着海市蜃楼中寨子的每一处细节。
试图找到一些能解释这一切的蛛丝马迹。
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拍了拍蚊子的背说道：“你也知道这是海市蜃楼啊，
在完全的唯心主义之下，这说成是天宫也是可以的嘛。
现在你知道我为啥老是会自我矛盾了？面对这种情况你不也会矛盾嘛？
看着蚊子一脸笑嘻嘻的似懂非懂。
得！他肯定没明白我的意思，确实也有些抽象了。
我继续说道：“海市蜃楼可以形成非常逼真的虚像，尤其是在温差较大的地方，如沙漠或水面附近。
如今我们在这种地方看见溪水后方出现一个巨大的村落。
这应该是“上蜃景”或“下蜃景”现象。”
多杰点点头，仿佛也在认真听我传输知识，
杜涛比了个大拇指：“还是邹哥有文化，读书多的人是不一样。
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关键时候这知识还真能给人解惑啊。
不过我没听懂什么上下？什么意思？”
我笑了笑，没搭理他的商业吹捧，这人也是比以前圆滑多了：
“所谓“上蜃景”就是当冷空气位于暖空气上方时，光线向下折射，
可能将远处的物体比如村落，物体投射到天空中，形成虚像。
这种情况之下，村落看起来像是悬浮在空中。
而“下蜃景”是当暖空气位于冷空气上方时，光线向上折射。
可能将远处的物体投射到地面或水面上，形成虚像。
这种情况下，村落看起来像是出现在水面或地面上。
无论是哪种情况，海市蜃楼都可以将远处的物体放大或变形，形成一个巨大的、逼真的合适虚像。
因此，我们现在看到溪水后方出现一个巨大的村落是完全合理的。
尤其是在大气条件适合的情况下，并不是什么牛鬼蛇神。”
就在这时，一阵夜风吹过，雾气变得更加浓重。
那海市蜃楼的画面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房屋也变得若有若无。
我们都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满是不舍与好奇。
我叹了口气，有些话我并没有多说出来。
因为在目前只有月光的情况下，形成海市蜃楼的可能性非常低。
第一光线强度不足，海市蜃楼的形成依赖于光线的折射。
而月光的光线强度远低于太阳光。
月光的亮度大约是太阳光的40万分之一，这种微弱的光线通常不足以产生明显的折射现象。
第二是温差条件不足，海市蜃楼需要较大的温差来形成明显的光线折射。
白天，地面或水面受太阳照射后迅速升温，与上方的冷空气形成强烈温差。
而夜晚，尤其是只有月光时，地面或水面的温度变化较小。
也难以形成足够的温差条件。
虽然这地方月亮亮的不像话，像是没天黑似的。
甚至我们搭建营地时候都没用上电筒。
不知道是日子凑的巧还是怎么样，但凭借这个光度，折射出了一个村落还是太过匪夷所思。
哪怕我以后出去喝酒吹牛批都不敢说这个事。
怎么可能呢？
我心里还在琢磨，看着宛如白昼的天空，我们这也没白昼啊，真奇怪，邪门了。
多杰仿佛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邹老弟，你有听说过一种天文现象叫超级月亮嘛？
还有个鼎鼎大名叫做“太阴明轮”。”
说罢也不给我提问的机会就往回走了去。
我瞳孔瞬间放大，果然这家伙！
早有预谋的而来，但是我还是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找到我。
这日子明显都是他找好的，超级月亮几乎每隔一两年都会出现几次，但是时间根本就不固定，
如果要精确算出日子首先要拥有非常高的天文造诣，其次是精通数学来推算数字。
我丝毫不会怀疑他们秘宗的能力。
这些家伙的能力可不比那些牛鼻子老头弱多少。
能够精确到哪一天出现超级月亮也不足为奇。
想到此处，我也不再避讳的跑过去问到：“那你又如何确定的，今天就一定会有这种事发生呢？
就算是超级月亮也不能完全满足折射条件吧？
这种事你一定也知道需要有多巧合有多困难吧？”
多杰停下脚步，在超级月亮的光亮之下，
我看到他脸上洋溢着笑容：“我怎么可能有能力会知道一定会发生什么呢？
这世间万事万物皆讲究的不过就是一个缘法。
就像佛语有云，‘一切诸果，皆从因起，一切诸报，皆从业起’，
我们能来到此地，能见到这奇异的海市蜃楼，皆是缘分使然。”
他转过身，目光平和地看着我，继续说道：“你从小与玄学和超自然现象有缘，
这种人存在很多，总是会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但是在这边我也只认识你而已。
而从内心说我也感觉你非常合适，我们之前多次前来，却一无所获。
什么特别的事都没发生，大概就是缺了这份缘。”
我心想这下对方是彻底摊牌不装了，但是这也没啥，反正早就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
都不是小孩了，都是为了利益罢了，有啥可说的，
思索一会后继续对他说道：“可这也太玄乎了吧，就因为所谓的缘分，
就能笃定今天这特殊的天象和这罕见的海市蜃楼一定会出现？”
我满脸疑惑，急切地想要探寻真相。
多杰微微仰头，望向那明亮的月亮，
说道：“佛说，缘起性空，万事万物皆在因缘和合之下而生。
我们能推算出超级月亮出现的时间，却也是无法确定今天到底会发生什么，
我本也觉得多半是什么也不会发生的。”
我皱着眉头思索，想起一路走来的种种经历，生活也好人生也好，心中似有所悟。
多杰接着说：“就如同这海市蜃楼，它的出现看似偶然，实则是诸多因缘汇聚的结果。
你我能在此时此地目睹这一幕，又何尝不是一种难得的缘分呢？”
此时，雾气愈发浓重，那海市蜃楼的残影也彻底消失不见。
可多杰的话，却在我心中久久回荡。
我不禁在想，难道真的是我的出现，带来了这份特殊的缘分？
或者说凑上了某个百分之零点一，就好像下载东西在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后就是下载不动了。
虽说是微乎其微的效果，但如果不凑上最后的一点点，就是没法下载成功。
而这微乎其微的表现，让这原本不可能发生的事，在今夜得以呈现？
感觉脑子像要爆炸了一样，我内心的唯物和唯心又开始互相斗争了起来！
我不停的说服自己，在脑海里疯狂搜索学习的知识和理论想来覆盖这该死的因果问题。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我又如何能解释出合适结果呢？
这种吹牛逼都没人信的事，又怎么可能想的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大脑自我保护瞬间开启：那又怎么样，什么也没发生啊，
没有出现怪物，也没出现啥奇特的场景，我也还是我，一切都没又变化啊，
这缘分似乎只是让我看了一个罕见的海市蜃楼罢了。
殊不知一切都已经被四周的大山记录了下来，很多事都是这样，山知道。
而山又会怎么做呢？也是只有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