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庇护

第140章 庇护

初拾没有立即回答。

她轻抚剑身,感受着体内两股相生相克的力量正在形成微妙平衡。这本该互相排斥的两种力量,此刻却在她体内和谐共处了下来,甚至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共鸣。

我很好。她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通透,从未这么好过。

柳意苏收起金线,踉跄着走到她身边:恭喜啊,小祝余。从今天起,你就是千古以来第一个——

初拾望向远处翻滚着的雷云已经开始退去。

她打断了柳意苏未说完的话语,轻声道:我知道。

因为她此刻,拥有的是一半金丹,一半妖丹。

——

而玄山派内,妙音的死讯如同惊雷炸响,整个玄山为之震动。

初拾站在廊下,看着流云阁方向冲天而起的青光。

那是玄丙长老的本命剑气。那道剑气在空中凝成一只虚影青鸾,发出凄厉长鸣,震得各峰弟子纷纷驻足。

听说玄丙师叔当场吐血三升...

“能不气的吐血吗?死的可是妙音仙子啊!那可他平日里视为珍宝的女儿啊!”

“你说这妙音向来目中无人,谁知道结了什么仇家!听说是死在了天机阁的机关洞中呢…”

嘘,你可得慎言!没看见今日执法堂的人都出动了?

窃窃私语声中,初拾握紧了袖中的琉光剑。

初拾师姐。

云涯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素青色的弟子服外竟罩了件素白麻衣——这是玄山派吊唁的打扮。

他压低了声音,却并没有看向初拾:玄丙师叔今日下令彻查妙音仙子的死因,已经向长老请出了窥天镜。

窥天镜?

初拾心头蓦地一跳。

众所周知,这窥天镜是玄山被列为禁物之一,它虽能照见三日内发生的因果,却需要施术者以献祭自身寿元为代价。

看来,这玄丙是真的打算豁出一条老命,也要查出害死妙音的真凶了。

“一旦窥天镜呈现因果,不知道会不会……”

连累师父呢?

别怕。云涯指尖在她掌心轻划,一个隐匿声息的符文悄然成型,一切已安排妥当。

??

初拾有些不解其意,正欲开口询问,

一直纸鹤浅浅飞至初拾身前停下。

“速归。”

是师父的传音术。

初拾整理衣袍,快步穿过回廊。沿途弟子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见她形色匆匆,纷纷侧身避让。

初拾到的时候,山间雾气正浓,将青瓦白墙的院落笼罩得若隐若现。

玄乙背对着她站在窗前,身穿一袭灰白道袍,头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挽起。窗外是万丈悬崖,云海翻涌。

显然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他背对着门,正凝视着墙上悬挂的一幅不知名的雪景图。

饶是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也并未转身,只是抬手示意初拾坐下。

“师父。初拾恭敬行礼。

玄乙点了点头,而后淡淡道:妙音死了。此事你应当知晓吧。

弟子听说了。初拾声音平稳,心跳却如擂鼓。

“你可知是何人所为?”玄乙缓缓转身,素来温和的面容此刻却略显沉重。

初拾沉思了片刻,抬头望着玄乙的脸,心知师父虽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此时却将她唤来此地,应当是知晓了些什么。

莫非是那窥天镜已经显现了因果...

那师父此次前来,是来问罪?

“弟子…”她正欲开口。

却被玄乙厉声打断,“想清楚了再说!”

初拾:“……”

初拾一时拿不准师父的意思,她略带疑惑的看向玄乙。

“你可曾去过天机阁?”

“是。”初拾点头,“今日天机阁的明圩师兄特来此相邀,所以弟子便同他一起前往了,可后来才得知,明清师兄并不在派中...”

初拾只得将明圩假借明清相邀之事一五一十的说给师父听。

玄乙听后,面色微缓。

“今日我刚从执法堂回来,还有一时你可能还不知晓,”他负手而立,看向初拾的眼中多了一丝叹息:“明圩也已经死了。”

“明圩师兄也死了?”初拾大惊。

“没错,就死在了离藏书阁不远的后院。”

这倒让初拾有些意外,难道...是妙音为了掩盖痕迹,杀人灭口?

也不应该啊...

“那明圩假借他人之名义相邀,是以特意避开了门下弟子。你前往天机阁之事,除了本派弟子知晓外,无人知晓,所以此事不要再同他人提起。”

初拾虽有不解,但仍旧点头,“弟子...谨记在心。”

玄乙的眼神闪了闪,似是欣慰,又似是叹息:好在,今日那堂中的窥天镜,也不知因何缘由突然不显现了因果。

他顿了顿,然后指向了她的袖子,虽然你用了净尘诀,但瞒不过为师。因为没有谁比我更了解流光剑留下痕迹。”

“玄山派门规森严,私自残害同门,无论缘由,都是重罪。”

初拾的脸色瞬间惨白。

师父...她的声音几乎哽咽,弟子知错,但...

不必说了。玄乙抬手打断她,“收拾行装,即刻下山。

初拾呆住了:师父要...赶我出师门?

傻孩子。玄乙终于露出一丝微笑,不是赶,而是让你找个由头下山,避避风头。对外,我会宣称山下邪祟难除,为师让你下山协助同门。你们虽对窥天镜动了手脚,但我既能看出流光剑的痕迹,玄丙必然也能看出,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所以在那之前,你必须离开玄山。

初拾这才明白师父的用意,眼眶顿时红了:可我若是走了,那玄丙必然会给您扣上一个包庇之罪,师父您...

他奈何不了我。玄乙拂袖,语气淡然,为师自有应对之法。

初拾却从师父微微绷紧的下颌线条看出,事情并不如表面那般轻松。玄丙身为执法堂首座,在门中权势滔天,如今丧女之痛下更是来势汹汹。

虽说并没有确凿证据,可若是真如师父说的这般简单,那想必也不用她下山去避了。

玄乙忽然抬手,温暖的手掌轻轻覆在她头顶,

傻徒儿,他掌心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为师什么风浪没见过?我在玄山的日子,长的连我自己都快数不清了..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