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妥协
贺榆适时地开口道:“微臣祖上曾记载过辨别方法,灵犀丸里有一味药材,乃蓝银草。而蓝银草有一特性,喝了醋后,舌头会发蓝发苦。”
宫女端着一碗醋进来。
梁韶仪瞪大眼睛,下意识看了眼欧阳慎儿,似是在求助。
欧阳慎儿不动声色地用眼神安抚她。
她就不信,灵犀丸还能有什么鉴别方法,一定是许青栀在诈她们!
贺榆道:“若是梁嫔娘娘没有服用灵犀丸,便不会出现上述的情况。”
裴珩抬了抬手指,示意宫女递给梁嫔。
“陛下,您不相信臣妾么?”梁韶仪委屈道,“臣妾才失去了孩子,您怎能疑心臣妾呢。”
裴珩不语,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贺榆将那碗醋递到梁嫔面前:“梁嫔娘娘,请。”
许青栀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说,我怎会打无准备之仗呢。
梁韶仪硬着头皮,接过那碗醋喝下。
“请娘娘伸出舌头。”
事到如今,梁韶仪只能照做。
她舌头一伸,便有人惊呼:“变了,是蓝的!”
为了证明那碗醋没问题,贺榆还让在场的两名宫女喝了一口,而二人的舌头却是正常的。
梁韶仪百口莫辩,她胆战心惊地看向帝王,却见他脸色阴沉得可怕。
梁韶仪便知道完了。
许青栀道:“你果然是假孕,好大的胆子!”
许青栀上前一步道:“你为了设计陷害于我,早早布局,眼看无法接近我,甚至对阿芙痛下杀手,只为引我入局,是也不是?!”
“我不是!我没有!”梁韶仪一边疯狂摇头,一边往后缩,后背抵在了床沿。
许青栀:“阿芙不是投井自杀,她后脑上有明显的伤口,是被人暗算才坠入井中!”
梁韶仪立马辩解道:“我没有杀她,与我无关!”
这不是狡辩,她的确没有杀过任何人。
只是欧阳慎儿通知她,去风雅庭堵许青栀,这是大好的机会,她便照做了。
她根本不清楚芙贵人是怎么死的,但现在多少能猜到是跟欧阳慎儿有关系。
许青栀冷声道:“你没有亲手杀她,是因为你还有同伙!帮凶!”说罢朝一旁的娴嫔看去。
后者皱了皱眉,不悦道:“姝嫔是觉得,本宫就是那个帮凶了?”
欧阳慎儿看向床上的梁韶仪,痛心疾首道:“梁嫔妹妹,本宫方才那样帮你,是以为你是受害者,谁曾想本宫和太后都被你所蒙蔽!你若还有良心,此时就不该装哑巴!”
嬷嬷眉头紧皱,极其不悦,眼里满是谴责。
梁韶仪对上她的视线,脑袋忽然清明过来,她咬了咬唇,垂下头,将一切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
她根本不敢得罪太后和娴嫔。
若是将娴嫔供出来,她远在常州的家人也别想活命了。
然而许青栀哪会这么容易的让欧阳慎儿躲过去。
“灵犀丸乃前朝禁药,管控极严,是谁给你的?!”
梁韶仪:“没人给我,是......是我无意中在冷宫附近捡到的,不知是谁藏在砖头下,附带一张纸条,其上写着‘灵犀丸’,我试着服用,不曾想竟是真的......”
“你当我们都是傻子么?”许青栀冷冷道。
梁韶仪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事情就是这样,信不信随你。”
“够了。”裴珩从椅子上起身,漠然道,“梁嫔贬为庶人,赐白绫,此事到此为止。”
许青栀抿了抿唇,她不信裴珩看不出来真正的幕后指使者是谁,可他还是点到即止了。
“那阿芙呢?她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么?”许青栀看着裴珩,对他感到很失望。
裴珩眼底划过一丝不忍。
他知道许青栀定会埋怨他。
但他是帝王,他也有许多身不由己之处。
裴珩耐着性子,温声道:“枝枝,你先同朕回去,朕......”回去再向你解释。
然而后半句话尚未来得及说出口,许青栀脸色就变了,躬身捂着肚子。
“娘娘,您怎么了?!”白芷最先察觉到不对。
许青栀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和茫然,吸了一口气。
“本宫好像,要生了。”
白芷低头,果真看到许青栀脚踩的地方湿了一片!
糟了。
娘娘情绪波动太大,这是要直接生了!
女人生孩子本就是从鬼门关里走一遭,主子怀胎不足九月,现在便是早产,搞不好会大出血的啊!
裴珩立即上前紧紧握住许青栀的手,同时吼道:“快找产婆来!”
“事态紧急,快将娘娘挪去偏殿!备热水和毛巾!”贺榆忙疾步过来,高声吩咐,眼底满是担忧。
裴珩将许青栀打横抱起,径直出了门。
来不及回延禧宫了,只能就近找个干净的偏殿。
欧阳慎儿站了起来,嘴角缓缓勾起。
杀死芙贵人,果然是正确的!
虽然事情走向跟她预想的有些偏差,但眼下看来,还是成功了......上天给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定然是站在她这边的。
“枝枝,你撑住!”
许青栀攥紧了他的衣襟,咬牙道:“陛下快派人去将徐嬷嬷和夏嬷嬷带来,还有,不要让白芷和白薇离开我。臣妾只信得过自己人!”
“好,朕这就派人去请她们!”
宫墙上,数道黑影唰唰闪过。
裴珩抬脚踹开门,将许青栀轻柔地放到一张床上。
不知何时,她已满头冷汗,脖颈都汗湿了一片,鬓角乌黑的头发粘黏在一起,裴珩心疼地用衣袖替她擦汗。
“枝枝,会没事的!”他抚摸着女子的脸颊,温柔的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很快,夏嬷嬷等人便到了,一切准备就绪。
“产房秽气恐冲龙体,恳请陛下暂且移驾!!”
裴珩正待离去,许青栀便唤道:“陛下!”
裴珩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许青栀艰难地抬起头,眼神直视她,一字一句道:“杀人偿命,臣妾恳请陛下,严惩杀害阿芙的凶手!”
“朕已赐死梁嫔。”裴珩道,“至于芙贵人,朕会按妃位规格,厚葬于皇陵。”
阿芙才不屑于这些虚名!
“陛下!!”
双手攥紧了身侧的被褥,许青栀眼神透着哀求和决绝。
她这是在逼他答应。
但凡换作别人,裴珩早已拂袖而去。
此时他薄唇紧抿,手背暴起寸寸青筋,眼底闪过挣扎。
杀一个人容易,但他知道许青栀要他杀的,绝不是一个顶罪的宫女太监那么简单。
自他开始谋算那个位置时,每颗棋子该落在何处,早有定数。
牵一发而动全身,影响的是大局。
为君者,岂会被情爱束缚,被一个女人威胁相逼?笑话!
裴珩的神情渐渐冷了下去,那眼神仿佛在说:姝嫔,适可而止!
“娘娘,出血了!不能再拖了!”白芷焦急地喊道。
夏嬷嬷也急得跺脚:“再拖下去,是要出人命的啊!陛下!算老奴求您了啊!”
许青栀仍盯着帝王,表情十分倔强。
她在赌。
终于,裴珩叹了口气,偏过头,语气已是不悦到了极点,嘴上却道:“你安心生产,朕答应你就是,但绝不会再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