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6章 末法区的真面目

第1556章 末法区的真面目

想到这里，一抹冷汗自宁丰额间滑落。

他当然不会认为，这个世界上有多少枚花种，就有多少个自己。

说到底，自己是因为“宁丰”的基因、花种、技术、自然碎片的力量融合后才诞生的。

可是，如果将有可能见过桑先生的所有人放到一起，是不是意味着在他们的身边，也会有类似的“花种之人”。

那么，包括自己在内的这些人，在桑先生的计划里到底意味着什么。

再一个，如果按照这个思路继续推测的话，擎藏道长、腾格里萨满、落花洞女，这三人找上自己和杨枭，会是巧合吗？

尤其是擎藏道长和腾格里萨满，对于古董店的一切表现的既陌生又熟悉，似乎也是刻意引导自己前来。

所以，他们又要做什么？

宁丰深吸了一口气，试图从两人的记忆当中找出什么。

可就在此时，一阵诡异的焦臭味扑鼻而来。

紧接着，整个画面竟如同燃烧的照片一样，燃烧、蜷曲、释放出血色的火苗。

连带着画面中的人，也开始扁平化，并被火光扭曲着身体。

这种情况，显然不是时间用尽之后，技能发出的警告。

而是……有人故意要灭口。

是谁？

桑先生？

还是陈雨冉和宁炎背后另有其人？

宁丰眉心一冷，琉璃金线自双臂缠绕而出，并在背后凝聚出一张巨大的傩戏面具。

当神胎将力量给到他之后，他便感觉到了诅咒的不同。

如今在意识空间使用诅咒竟然不费吹灰之力，也算是意外的收获。

很快，琉璃金线将记忆世界拖入了一片金色的海洋里，荒古大傩更是挥舞双臂试图灭火。

可诅咒和诅咒之间的碰撞，却只能减缓这股火焰的烧灼速度，而不能将其完全扑灭。

“不可逆转吗？”宁丰立刻发动审判之面，将记忆画面的运行速度进一步提升。

既然时间不够，那就将目标放在一件事情上。即宁炎和陈雨冉，会从正常人变成疯子的关键原因。

“轰隆隆！”

记忆世界的“照片化”越来越严重。

宁丰虽然一直用审判之面加快记忆的流动速度，可“照片化”之后，这种流动已经出现了混乱，甚至连他们的对话也开始变得混乱不堪。

“快点啊，到底在哪里？”宁丰不免焦急起来。

他的脸色，也被熊熊燃烧的火光染上了一层猩红。

此刻，化作照片的记忆已经燃烧掉了三分之一的位置。

再这样下去，就算找到关键因素，恐怕也无法判断清楚。

突然，照片中出现了一个地下实验室的画面。

这个画面对于宁丰来说并不陌生，因为那是杨枭的实验室。

此刻，陈雨冉和宁炎穿着白大褂，就在实验室里摆动着器材，他们的面前还有一块灰白色的碎片状物品。

是原初碎片？

可是……这碎片的颜色也不是火灾啊，跟自然碎片似乎也匹配不上。

难道，腾格里的搜查有误？

亦或者，杨枭在当时还有着其它类型的碎片。

可在已知的碎片里，也没有哪一块碎片是灰色的。

除非……众生相！

宁丰眉心一跳。

他细细观察着，从烧灼的位置出现的杨枭。他正穿着白大褂，似乎在和陈雨冉、宁炎交谈什么。

但因为记忆变成了照片，三人的对话内容，已经无法听清楚了。

“宁炎和陈雨冉，的确在杨枭的实验室待过一段时间。”宁丰喃喃道：“难道，他们就是接触了这个灰色碎片后，才变成了现在这样……嗯？”

忽然，目光一扫，宁丰注意到在残存的画面当中，已经被烧灼到残破的边角位置，竟还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就站在门口，从头发来看应该是个男人。

可此人从面部开始到腿部的位置，已经被火焰烧的七七八八，只剩下一双皮鞋。

一眨眼的功夫，连皮鞋的部分也被烧灼吞噬。

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近距离观摩三人实验的，到底会是谁？

“哒哒……哒哒……”

一阵怪异的脚步声，竟是出现在了这个记忆世界当中。

宁丰谨慎地后退了数步，凝视四周却不见任何异变。

直到他将目光重新放回到照片上时，赫然发现那门框里尚未燃尽的“头发”的部分，竟是动了动，以视野来说，仿佛在一点点走近、放大。

照片里这个幕后黑手，要出来了！

化作海洋的琉璃金线，立刻编织出一片“鱼群”。

鱼群在海洋里穿梭，就在即将触碰到那缕“头发”时，纷纷一跃而起，就如同荒古大傩驱魔的法刀，重重斩下。

“哗啦！”

记忆照片被切开一个缺口。

海浪拍打声更是轰鸣不绝。

火焰灼烧处，那缕头发不见了。

但是闲庭信步般的脚步声，却是越来越响，直到……宁丰在海洋里发现了一道道正在往前扩散的涟漪。

他已经出来了。

而且看不见。

宁丰心中一定，立刻有了主意。

再尝试一次。

如果还是不能捉到他，就先解除审判之面，毕竟在记忆世界当中能够使用的能力还是太少。

“诡篝火……”宁丰掌心抬起，刚要砸出一团火球时，照片里的陈雨冉和宁炎却突然动了起来。

他们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竟是从原本的“记忆画面”中脱离了出来。

“零号神胎……零号神胎！”陈雨冉和宁炎的声音开始绝望：“明白了！我们全都明白了！我们为何会变成这样！”

“我们为何会想到用儿子的死来进行实验！”

“为何会屡次和杨枭、调查局合作！”

“都想起来了！”

“我们……我们只是傀儡！是人偶！”

断断续续的话语，听得宁丰心惊。

此时，那道看不见的人影已经很近了，甚至在琉璃金线、荒古大傩、诡篝火的三重攻击中，只能隐隐看出一道作为人的轮廓。

“那个幕后真凶是……”宁炎和陈雨冉的尖叫声仿佛突然被遏制，就好像是无法说出对方的名字：“去五福村！去找娑罗双树，找祭灯和尚圆寂的地方！他是关键！快去啊！啊啊啊啊啊……”

宁炎、陈雨冉满脸惊恐的从照片里一天天凸起。

可他们终究是晚了一步，火焰已经烧到了他们，将他们和那个实验室一起焚成了黑灰。

在令人作呕的焦臭中，看不见的人影突然加快了速度，在琉璃金线的海洋里掀起层层浪花。

宁丰咬了咬牙，只能先一步撤退离开。

当审判之面解除，宁丰睁开眼的顷刻，看到的便是陈雨冉和宁炎已然成了两具焦炭。

“这……宁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杨诚一头冷汗地站在一旁：“刚才可是吓死我们了！我们还以为……”

话音未落，整个方丈街突然天旋地转了起来。

那是一种仿佛比天灾更加可怕的破坏。

纵然诅咒回归，但是在这种破灭般的混乱中，众人竟是无法用诅咒做出任何有效的抵挡，只能眼睁睁看着方丈街崩毁成黑暗，并一点点吞噬自己的身体。

“咚！”

“咚！”

“咚！”

似是心跳声。

似是全身血肉脏器仿佛都要破体而出一般。

当宁丰和同伴们因为承受不了这样的痛苦，纷纷深呼吸的时候，眼前的黑暗也开始退散，耳畔更是传来了阵阵熟悉的声音。

叹气声、脚步声、鸣笛声……

当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味纷纷扑来时，宁丰咽了口唾沫，露出了一抹荒谬感。

不对，这种感觉怎么……

“不要挡路。”一只枯槁的手将宁丰推了个踉跄，有气无力地从他身边走过。

宁丰并未生气，杨诚等人也并未生气。

或者说，他们正在为自己置身的地方而感到震惊。

因为他们竟然站在中度污染区的一个十字街道上。

周遭的行人早已麻木，对于他们自然是不闻不问。但那些赶路的汽车，却已经对他们发出不耐烦的鸣笛。

“这……怎么会……”杨诚似乎无法组织自己的语言：“我们怎么出来了！”

“是啊！”韩成看着熟悉的街道脊背发凉：“而且，俱乐部的一切不是保密的吗？”

“嗯，我有些明白了。”王正德眯着眼睛喃喃道：“古董店从瀛洲到方丈，最后到蓬莱。从正法时期到像法时期，最后到末法时期。可其实……末法时期就在我们眼前啊。”

说着，王正德看向同样震惊的伊拉、黎愔、凌姚、李愚等人：“我们身处的时代，不就是末法时代吗？”

宁丰也好，众人也罢，此刻的所有人都明白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

可正因明白，大家才觉得更加荒谬和骇然。

中度污染区，竟然就是古董铺子里的蓬莱和末法的位置？

宁丰只觉得一股寒意自血管涌遍全身。

当他和十字路口那些对他们抬不起一点兴趣的路人对视时，他喃喃道：

“俱乐部对古董店副本的定义是众生诡巷。”

“众生诡巷，自然要有众生。”

“瀛洲牌坊里，是一群想要解脱却不能解脱的人。如果将解脱当成是‘成仙成佛’，那么用这群人，对应佛教刚刚诞生的正法时期也就说得通了！他们渴求超脱，只是缺少法门。就如同佛教诞生的契机。”

“方丈街里，是一群沉溺过去不愿醒来的人。这些人，就好像是佛教的像法时期。此时的佛法虽然宝相庄严，却已经出现了‘刻板化’的问题。人们开始沉溺在自我认知的佛法里，却不远去看真正的佛。这就好比苦海之人自以为的‘解脱之法’，其实只是自我麻痹的困局。”

“方丈街里，那些渴求解脱的人一直在试图渡过苦海，苦海……”

宁丰猛然间抬头，惊声道：

“苦海是存在的！”

“苦海就是中度污染区！蓬莱店和末法，都在中度污染区！”

话音落，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海浪声。

紧接着，一艘无比熟悉的幽灵诡船，在满目骷髅的海水里穿梭而来，更是一瞬间冲垮了两边的摩天大楼，引得周遭的居民们一片惊嚎。

一时间，车辆被吞没，大楼开始崩塌，心如死灰的人们在尖叫中试图逃窜，却在海水漫灌中迅速腐烂成只剩骷髅的水鬼。

一个年过半百的中年人站在船头，五官虽有微妙的变化，却依旧能看出……正是杨枭。

“用本体和你见面，这还是第一次。”杨枭背着双手，咧嘴一笑，阴厉的双目直勾勾地俯视着一切：“在此之前，先将一些东西还来吧。”

宁丰不明所以。

但仅仅过了两三秒，他便忽然感觉到腹痛难忍。

生理的本能让他直接呕吐不止，吐出的胆汁苦水里，突然窜出一道流光。

流光在半空化作一张鬼脸，旋即停在了杨枭的肩膀处。

那张脸……正是先前和宁丰等人决战时死亡的杨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