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4章 大业和大劫
第1554章 大业和大劫
此刻，要说除了宁丰之外，全场情绪波动最大的，也就是杨诚了。
因为当他听到神胎和宁丰说的话后，便想到了从前的自己。
神胎是以宁丰而生。
自己是以桑梁而生。
桑梁用自己的牺牲，成全了他，也让他遇到了宁丰。
神胎却没有了这样的机会，反倒是如同从前的桑梁一般，将自己的力量留给了宁丰。
这也让他对陈雨冉和宁炎更加厌恶。
“你们两人做的恶，却让无数人跟着陪葬！”杨诚一脸嫌恶地看着两人。
然而，这夫妻二人已经完全疯了。
“赔我的试验品！”陈雨冉揪住杨诚的衣领，歇斯底里地咆哮着：“那是我们的心血！我们的重要实验数据！宁丰不能自己独吞！他自己就是我的……”
杨诚双目森寒，一拳砸在了陈雨冉的鼻梁上。
看着陈雨冉满脸鲜血的匍匐哀嚎，杨诚将双手捏得“嘎哒”作响：“他不是你们的，他是他自己！”
反观宁炎，对于陈雨冉被打毫无反应，只是恍若无神地瘫坐在那里喃喃自语。
“小诚。”宁丰轻轻唤了一声。
当他徐徐转身时，所有人均是一愣。
因为他们都感觉到，宁丰似乎有些不同了。
但具体哪里不同，他们又说不上。
“一件事一件事的来吧。”宁丰抬起手，重新召来火铃鼓，其身后的荒古大傩依旧佩戴着观世音的面具：“你们先帮我看好他们两人。”
他捡起地上的正法灯，一步一步走到了那群雕像诡异和苦海之人面前。
这群诡异已经恢复了“人”的状态，彼此挤在一起时，整体都蒙着一层琉璃色的光芒。
那光芒如同火焰，却并不灼热，反倒让寒气森森的方丈街多了一丝暖意。
忽然，人群中挤出一名年轻的道士。
这道士面容清秀，朝着宁丰拱手道谢：“多谢你的搭救，宁丰先生。”
宁丰诧异地上下打量着对方。
因为和其他人身上的颓丧痛苦都不同，眼前这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道士，看上去心平气和，不像是会执着在中阴界生活中的人。
至于实验体……似乎更不像。
许是看出了宁丰的困惑，道士笑道：“我叫陈涛，当年也是桑……哦，不对，当初应该叫空桑。我是空桑第一次踏入灵异案件时，与他相识的。”
“说起来，我和他既是同伴，也是调查局前身的战友。不过，我在大灾变来临之前，就已经身死。如今，我是中阴界的守护者。”
大灾变？
桑和空桑？
宁丰立刻提出了自己的猜测：“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个世界的时光倒流了。第一次大灾变，桑先生是以空桑的身份来进行的，但失败了。”
“后来，他舍弃了‘人理’。按照目前的情报来理解，他应该是从‘人’变成了‘神’，又进行了一次。这一次，大灾变被分裂成碎片，他也成立了俱乐部。”
陈涛点了点头：“有些话，我们还有时间。不过……”
话音未尽，陈涛看向了身后的诸位，平和之中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诸位成为陈雨冉、宁炎的试验品，如今也算解脱。而中阴界的各位，想必经过这么多年的挣扎，你们……也累了吧。”
众人没有回答陈涛，但他们身上逐渐消散的光斑，却等同于默认。
“宁丰先生，多谢你！”
“宁丰先生，你的恩情，我们来世报道！”
“宁丰先生，请你平安活下去啊……”
作为试验品的众人是消散的最快的，他们发自内心的朝着宁丰鞠了一躬，献上了自己的祝福后便消散成大量的金色荧光。
而这些荧光，则是自发的融入到了宁丰的火铃鼓当中。
同时，中阴界的人们彼此对视，眼中也尽是疲惫和苦笑。
“是该走了。”
“是啊，这么多年，我也好思念我的家人。”
“唉，希望能遇到他们吧。”
中阴界的“骗局”，到底还是让他们有些舍不得。
可是随着方丈街的破灭，中阴界自然不存，苦海之人们不得不走出自我欺骗的谎言中后，在正法灯的笼罩下徐徐消散。
同时，这群苦海之人消散后的荧光，竟是不断汇聚到了正法灯的灯芯之中。
“喳喳！”
“喳喳！”
探宝之面接二连三地叫了起来。
宁丰看着不用鲜血就能闪亮的正法灯，恍然大悟：“这就是……‘像法灯油’？”
“是啊。”陈涛感叹道：“瀛洲牌坊是正法时期，保存着正法灯的外壳，以钱翩翩和七难珠消化那些人的怨气。”
“方丈街是像法时期，要让这里的人不再如诡异般徘徊，就只能摧毁中阴界和方丈街。”
宁丰点点头。
所以，陈雨冉和宁炎在这里的行为，桑先生才会不闻不问。
因为他们闹得越凶，中阴界越混乱，这些亡者才会不再留恋此地。更是给方丈街的崩毁，找到自己这样一个最合适的借口。
只是让人想不通的是，桑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从现在的情报不难看出，瀛洲牌坊、方丈街，这些其实是俱乐部维系的“诅咒根源”之一，他何必自己破坏这些？
陈涛轻轻拍了拍宁丰肩膀，叹息道：
“宁丰，两轮的大灾变，让很多本该死去的人重新活了过来。又让很多人性情大变，落了个更加凄惨的结果。所以严格来说，两轮灾变只是遏制了灾变的爆发，却让人世一片混乱。”
“当年，和空桑交好的钱翩翩，本该是继承古董店过着平凡的生活，结果却因为灾变重启，变成了渴求长生的疯子。”
“和空桑、钱翩翩同属于‘走阴十部’的其他几位，比如湘西部族的赶尸人、草鬼婆，和睦的夫妻生活也在重启后反目成仇，更是死于了灾变之中。”
宁丰有些不解：“陈道长，桑先生到底要做什么？”
“他要做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陈涛看着自己也开始消散的身体，无奈道：“这个家伙，知道我想露馅，就故意提早让我消散吗？哼，我这回可不会乖乖听话。”
陈涛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凑到宁丰耳边：
“我悄悄告诉你两个秘密。”
“第一，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古董店的核心以道教三仙岛，即瀛洲、方丈、蓬莱，加上佛教三法时期，即正法、像法、末法，组合而成。正法灯，其实是桑给你选的一条路。”
“你在瀛洲牌坊那里见到的契约诡异们，他们也想让你走桑帮你选的你那条路。”
宁丰有些诧异：“哪条路？”
陈涛眨了眨眼：“那我不能说，说了就会干涉你的选择，那对你可是坏事！”
宁丰有些无奈：“好吧，那第二个秘密呢？”
陈涛嘿嘿一笑，在宁丰掌心写下四个词语——大凶、大孽、大业、大劫。
宁丰瞳孔一缩：“陈道长，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知道。”陈涛有些得意的哼了哼：“其实，按照三十五年前的说法，这就是当人类突破到一定程度之后，所拥有的异力。”
宁丰不禁道：“比如……以杀人成为根源的大凶，还有以违背天数为根源的大孽？”
陈涛眼睛一瞪：“你知道啊！”
宁丰苦笑：“只知道这两个。”
“是吗？”陈涛撇了撇嘴：“那你接触的那些人当中，是不是不管他们的善恶立场，几乎都只敢选择这两条路？”
宁丰点点头：“不过，有一个例外，叫擎藏道长。”
“擎藏道长啊……”陈涛眨了眨眼：“他竟然还活着。算了，那不重要。”
陈涛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简单来说，当你摸到那冥冥之中的感觉时，你需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大凶和大孽，我就不多说了，你自己清楚。”
“大业，就是业障。最终成为大业的人，就需要背负业障。这业障是自己的，也可以是其他人的。背负的越多，牵扯的因果就越多，就越容易出现五劳七伤，所以很容易神衰身虚而死。”
“大劫，就是劫数。是被动受劫，还是主动应劫。这承受的劫难是自己的，亦或者是其他人的，无法预判。传言，大劫是四组中最危险的。可一旦成功，也是今非昔比。”
说到这里，陈涛的身体已经消散的一大半了。
而且在说出大业和大劫之后，他的消散速度更快了。
“这个家伙！”陈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最后道：“宁丰，道教所言自然而然，不要为了一个选择而去选择，听听自己的心，问问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这世上，谁死了都照样转。这也意味着……不是所有的责任，必须由你来承担。”
声落，陈涛的身体也彻底消散。
宁丰看着空荡荡的方丈街，又看了看手中已经几乎完美的正法灯、七难珠，转身看向了陈雨冉和宁炎，目光渐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