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你方唱罢,我方登场

第89章 你方唱罢,我方登场

但见苏汉泽不慌不忙,拉开自己带来的一个手提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份牛皮纸包裹好的物品,丢在自己那堆账本上,示意尤佳镇拿起来看看。

尤佳镇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扯开了牛皮纸的线装封皮。

居然发现这也是一份账本。

只不过这份账本,显然是临时复印拷贝出来的。

崭新的封皮上,还散发着一股油墨的香味。

翻开账本的第一页,尤佳镇当即傻了眼。

这分明是和联胜林怀乐那个堂口的总账本。

负责交到话事人手中,去审阅堂口总账的!

上面详细记载着近两年内,佐敦堂口的每一笔正行以及偏门生意的出入。

可以说如果这份账本不是复印品,单凭这一份账本,就够林怀乐把牢底坐穿了!

“苏汉泽!和联胜的账本怎么会在你手中!”

“ada,不要激动啊,像这样的账本,我手里还有好几本。

只不过时间仓促,我不敢把原账本先拿来给你过目。剩下的还没来得及赶印出来,不然一并带过来给ada你开开眼。”

说着苏汉泽从兜里摸出一支烟,悠闲的点上。

朝尤佳镇笑问道:“怎么样,这样的账本,是不是比我深水涉堂口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账本,看起来顺眼多了”

尤佳镇兽性发作的时候,他可以拿起皮鞭。

尤佳镇高光伟正的时候,他依旧可以拿出她想要的东西去进行交易。

早在自己布局和联胜这盘大棋的时候,他就知道和联胜上任话事人吹鸡,会选择在大d与林怀乐的阵营中两不得罪。

在他安排人把和联胜的龙头棍以及账本一并送到大陆藏起来的时候,苏汉泽早就安排人盯上了他。

这些账本和龙头棍甚至还没来得及上前往大陆的船,吹鸡安排的人就顺势被自己灭口。

和联胜的龙头棍以及账本,顺势就落到了自己的手中。

他本来想让林怀乐走得体面一点,等尘埃落定之后,自己再把龙头棍和账本顺理成章的‘找’出来。

毕竟自己的目的是掌控住整个和联胜。

一旦让和联胜伤了元气,对自己也没有太多的好处。

不过既然林怀乐选择不择手段,自己也只好稍稍为他加加注了。

他不怕尤佳镇不答应,打掉一个社团龙头这种关键性的证据,没有任何一个差佬可以选择不去动心。

尤佳镇死死攥着这本复印的账本,作为一个合格的o记差人,她通过刚才账本上记录的信息,大致已经能够判断苏汉泽所言不虚。

“你想借刀杀人!”

“没错,你立功,我铲除和联胜的异己。

公平公正,两全其美是不是”

“那是不是你想打掉哪个堂口,就和我交哪个堂口的账本

你在把我们差人当枪使唤吗!”

“你就直说同不同意吧不同意,我随时可以离开!”

无需和尤佳镇继续废话下去,苏汉泽直接逼问尤佳镇,尽管他已经知道尤佳镇不同意也会同意!

尤佳镇攥着账本的手开始有些发白,最后她还是选择了妥协。

“好!我答应你!你马上可以把和联胜佐敦堂口的账本送到我手中来,明天等肥邓出殡,我马上带队开工!

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芽子去新苏格兰场受训的事情,大局已定。

你不劝,我也会把她送到伦敦去!”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早说过了,芽子怎么选,我从不去做任何干涉!”

尤佳镇反反复复提及芽子,显然已经触碰到苏汉泽的禁脔。

眼见苏汉泽不悦,尤佳镇也适可而止的终止了话题。

她把桌上的一沓账本推搡到苏汉泽跟前。

“你自己做好打算吧,等你把佐敦的账本交到我手里起,和联胜注定就要变天。

不过我要提醒你,就算林怀乐下马,我们警队也不会坐视大d搞出个什么新和联胜!

你不要胡乱站队,自求多福!”

肥邓出殡的前一晚,在灵堂上的一场法事做完之后,串爆来不及丢掉手中的哭丧棒,径直就找到了准备开溜的吹鸡。

“吹鸡,这么急着走,准备去哪”

准备趁着人多离开灵堂的吹鸡,冷不丁被串爆喊了一声,当即吓得人一个哆嗦。

刚想转身说话,发现自己肩膀已经被串爆死死抓住了。

串爆紧锁着眉头,凑到他的耳边。

“在邓威的灵堂上,我给你留个面子。

陪我去外边抽支烟,我有话要问你!”

吹鸡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当下也不敢反驳。

只得任由串爆推搡着自己,把自己带到殡仪馆外头,一处乌漆嘛黑的水杉

环顾四下无人,串爆并没有掏烟出来。

他直接摁着吹鸡在杉树下坐下,而后阴狠地注视着吹鸡。

串爆此时的黑框眼镜,在远处路灯的照射下,反射着渗人的弧光,搭配他那张阴沉如水的脸,一时间叫吹鸡心中不免发憷。

“吹鸡,让你把棍子和账本交出来,这都几天了

威哥的尸身都快臭了!你口口声声说东西被你带到大陆藏起来了,派出去的人哪怕就是从大陆游水过来,也该到了吧!”

“串爆,也许他们正在路上了,你不要急,再给我少少时间……”

吹鸡心虚的答道,此刻他心中清楚,派出去藏棍子和账本的人,当天晚上就失去了联系。

他也派出人去自己指定藏东西的地方去找过,结果都是了无音讯,石沉大海。

现在吹鸡内心也是六神无主,如果不是林怀乐把他控制起来,他自己早都跑路了。

弄丢和联胜百年传承的龙头棍和账本是什么下场,他这个卸任的话事人心中最清楚不过。

“在路上了王八蛋,你老母的,就是你把棍子藏到美国,去拿棍子的人也该回来了!

我告诉你,明天等邓威下了葬,你交不出棍子和账本,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不用我多说!

你最好老实告诉我,棍子和账本,是不是被你搞丢了!”

串爆的质问,瞬间让吹鸡傻了眼。

纸是包不住火的,他丢了和联胜的龙头棍和账本的事情,再怎么瞒也瞒不过明天。

内心一番激烈的挣扎之后,吹鸡还是没有底气敢和串爆摊牌。

要是自己搞丢了龙头棍和账本的事情传了出去,恐怕不管是大d,还是阿乐,都不可能放过自己了!

于是吹鸡勉强挤出个笑脸。

“串爆,今晚十二点,最迟今晚十二点。

我一定拿着账本和棍子过来交给你,你也知道,这几天大d一直在搵我。

我要是过早把龙头棍交给阿乐,大d肯定会疯了一样找我麻烦的啊!

我不敢和大d顶的,已经死了个龙根了,你不至于让我也把这条老命搭进去吧!”

串爆阴恻恻的审视了吹鸡几眼,最后还是松开了摁着他胳膊的手。

开口道:“那我就最后信你一次,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希望你不要犯糊涂。

做错事,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你!”

“放心啊我心里有数!”

吹鸡连连点头,串爆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吹鸡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准备返回湾仔,再做最后的一通努力。

如果确认账本和龙头棍真的找不着,那就只能收拾财帛,赶紧跑路了!

晚八点五十分,在佐敦一干马仔的‘保护’下,吹鸡再度回到了自己湾仔的堂口。

在一家脱衣舞酒吧的二楼看台,吹鸡叫来了自己的一个心腹马仔。

不等马仔开口,吹鸡便一脸忧心忡忡的开口道。

“小声点,乐少的人就在

你和我交个底,龙头棍和账本,是不是真的丢了”

这个马仔犯了难:“阿大,可能真的丢了。

飞豪和盲成到现在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在罗湖的那处房子,我们里里外外都找遍了。

连墙里的老鼠窝都捣出来了,根本没有找到龙头棍和账本!”

吹鸡最后一丝希望也随即破灭。

他现在心中不禁懊恼,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自作主张,早知道肥邓会死,当初不如直接把龙头棍和账本交给大d。

阿乐这些人问起来,就直接说大d派人把棍子抢过去。

这样做叔父辈的椅子虽然没自己一把了,怎么也不至于会沦落到跑路的地步。

现在没多少时间给他去考虑了,吹鸡当即下定了决心。

“阿来,我前天叫你做的事情,都做好了没有”

“做好了大佬,渣打那八十万的存款,我都委托台岛那边的人,换成了新台币。

我们放出去的那些贵利,我都打包转让给了其他社团的财务公司。

就是阿大你这几家酒吧,短时间内不怎么好处理……”

“还要个屁的酒吧!算作给和联胜的利息吧!”

顾不得肉疼了,吹鸡连忙吩咐道。

“马上安排开船的,到西环三角码头那边等我。

一会阿乐的人肯定会盯死我不放,我会诓他们说,去大陆拿龙头棍的人,在西环码头那边上岸。

等到了码头那边,你马上带人帮我甩掉他们,上了船,这辈子我们都不回港岛了!”

吹鸡的马仔闻言,此刻显得有些犹豫。

一周前,他大佬吹鸡,至少还是名义上一个五万会员社团的话事人。

这才几天时间,就要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仓皇离开这个待了几十年的港岛。

人在江湖,还真是身不由己,世事无常!

“阿大,真的要跑路吗

一辈子不回港岛,你舍得”

“舍不得又怎么样过了明天,想走都没有机会了!”

眼睛马仔还在犹豫,吹鸡不禁呵斥道。

“阿来,我告诉你,现在龙头棍和账本全部丢了,阿乐这些人,就是把我们拖到和合石,活着推进焚尸炉里,都不算过分!

我一直把你当契仔看待,大佬在台岛,在加拿大,也早早留过退路。

现在你是想跟着我一起走,还是留下来顶锅,你自己选!”

一想到要被活着推进焚尸炉,这个马仔当即身躯为之一震。

连忙答道:“我马上去准备,阿大,你什么时候去西环码头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带人到那边去接应你!”

等自己的心腹离开酒吧,吹鸡收敛起脸上激动的神色,强做淡定的走下二楼。

林怀乐一行十几个马仔当即围了上来。

其中有一个凑上前问道:“阿叔,不怪兄弟们说话冲撞了你,实在是阿公下了死命令。

账本和龙头棍到底拿回来没有,你这样搞,兄弟们很难交差啊”

这个马仔心情确实有些不爽,刚才吹鸡上去和心腹谈话,把他们一行人安排在

结果偌大一家风情酒吧,连几个像样的舞女都安排不出来。

眼见林怀乐的人朝自己发了难,吹鸡竭力摆出一副踏实的姿态。

开口道:“棍子和账本都已经拿到了,船在西环尾那边上岸。

一会等我的人去西环接应他们就好了。”

“不行,阿叔,乐哥交代我们,龙头棍和账本一上岸,我们就要马上带着回去见他。

麻烦阿叔带下路,我们现在和你去西环尾,一起接龙头棍上岸。”

此举正中吹鸡下怀。

他就怕这群人把自己带回肥邓的灵堂那边,然后亲自去西环尾接棍。

到时候自己毛都拿不出一根,保不齐串爆会直接在肥邓的灵前,杀了他给肥邓祭灵。

心虚的抹了下额前的冷汗,吹鸡点头应道。

“也好,棍子交到你们手中,我才放心。

刚才我问过了,船大概还有半个钟左右上岸,你们在这里多消遣一会,酒水全部由我买单就好。

等船上了岸,大家一起过去接棍。”

“不用了阿叔,从这里开车去西环尾,也不过十几分钟路程。

你现在就带我们过去,帮乐哥了却这桩心事,晚点我请您去油尖旺快活都没关系。”

林怀乐这个马仔不为所动,对此吹鸡只能尴尬一笑。

推辞不过,也只能装模作样拿出电话,拨给刚才那个和自己沟通的心腹。

“麻烦你催一下他们,让他们快点。

新话事人这边等不及了,耽误了事情,我把他们沉海里喂鱼!”

一前一后两台小巴,就这样驶入西环三角码头这边。

漆黑的海面上,不见半点渔光。

吹鸡带着林怀乐一群马仔,焦急地在码头的长廊上踱步。

眼见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林怀乐的人终于失去了耐心。

在为首的马仔一个眼色下,瞬间一干人把吹鸡团团围住。

“阿叔,船到底还有多久到”

“再等等,我打个电话问下先,再稍微等等!”

吹鸡此刻双腿已经在不受控制的打摆子了。

按照刚才在湾仔酒吧约定的计划,他们是在十点二十分左右,安排船在西环这边接应自己。

自己安排的打仔,会和林怀乐的人先纠缠在一起。

然后吹鸡在趁乱上船,只要船顺利开入公海,和联胜日后哪怕洪水滔天,又与自己何干

但现在已经差不多十点半了,码头这边除了几艘小型的近海渔船归港,根本没有看到自己安排的渔船半分影子。

拨通完自己心腹的电话,直到电话无人接听的提示音响起,吹鸡当即双腿一软,跌坐在水泥地上。

出事了,自己的人不是背叛自己率先跑路了,就是栽到别人的手里了。

现在自己面临的,只有死路一条!

状若痴呆的吹鸡依旧不甘心,还在手忙脚乱的拨打着心腹的电话。

但是林怀乐安排过来的人,已经瞧出了端倪。

“阿叔,你要不还是和兄弟们说实话吧。

你是长辈,兄弟们也不想难做!”

脸色苍白的吹鸡当下一个哆嗦,刚想继续狡辩下去,却不知道多说什么。

看着面前一干如狼似虎的凶恶打仔,当下如同精神失控一般,丢落手中的电话,用双手抓住自己的脑袋。

大声嚎叫道:“我有什么办法我早说了我不想坐话事人这个位置!

是邓威说我资历到了,非要逼着我坐的!

现在账本和龙头棍丢了,我有什么办法不干我事,不干我事!!”

说着吹鸡面露狰狞之色,躺倒在地一阵拳打脚踢,看得林怀乐一群马仔面面相觑。

也不知道吹鸡是真的失心疯还是假的失心疯,当下一群人只得上前把吹鸡制服住。

总之先把他带回佐敦,和林怀乐交了差再说。

直到深夜凌晨十二点,肥邓当日最后一场法事做完,林怀乐才风尘仆仆的赶回自己在佐敦的装修公司。

在自己办公室见到了双眼飘忽,状若疯癫的吹鸡。

有马仔当即凑到林怀乐身边耳语。

“乐哥,吹鸡好像癫了。

他是刚退下来的叔父辈,我们也拿捏不准他是装的还是真受了什么刺激。”

林怀乐点点头:“不怪你们,一会出去记得替我把门关好。”

随着办公室的门合拢,林怀乐抹了抹脸,大步走到蜷缩在角落的吹鸡身边,蹲了下来。

“吹鸡,我这几天在邓伯的灵前忙前忙后,今天好不容易脱身出来,就为了回来洗个澡,晚点还要赶回去给邓伯守灵。

大家都是这么多年的熟人了,我阿乐什么品性,你应该清楚。

把龙头棍和账本交给我吧,我担保没有人敢动你。”

吹鸡依旧是一脸痴傻状,眼球浑浊,始终注视着地板,并不发出一声。

不得不说,他的演技实在拙劣,即便是装疯也装的不像。

眼见吹鸡不出声,林怀乐冷笑一声,随即换上一副阴沉的面孔。

语气也开始充满威胁之意起来:“吹鸡,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情。

现在大d在闹着分家,邓伯又不在了。

和联胜如果分崩离析,你就是社团的罪人!

你现在和我装傻是没用的,告诉我,账本是不是被你交给大d了”

“不干我事,不干我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吹鸡开始浑身颤抖,神经质般的摇着头。

林怀乐当即也跟着恼了。

他长叹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递到了吹鸡的手中。吹鸡接过这张照片之后,当即傻了眼。

迟疑了片刻,脸上痴傻的表情当即一扫而空。

扑通一下跪倒在林怀乐面前:“阿乐,阿乐!你搞我冇问题的!

我求求你,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不要动他行不行!”

“你儿子在国外读书读的好好的,没人会想去搞他的。

吹鸡,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社团。

为什么你就不能理解我的苦衷呢

告诉我,账本和龙头棍到底在哪里”

“丢了,全都丢了……”

吹鸡心态一崩,当即老泪起来。

他抽噎着跪倒在地,如实和林怀乐说道。

“你也知道大d没人性的,当初他不让我交龙头棍和账本,我有什么办法。

我又不敢得罪他,又不敢得罪你和邓伯,就只好安排人把这两样东西找个地方藏起来先。

原本打算等你和邓伯搞定了大d,我再交出来的。

没成想……没成想我派去送账本和龙头棍的人……人间蒸发了!”

“扑街!”

一向以温文尔雅面目示人的林怀乐,在听到吹鸡居然把龙头棍和账本搞丢了之后,当下忍不住爆了粗口。

搞丢了这两样东西,简直比吹鸡把这两样东西交到大d的手里性质还要恶劣。

龙头棍丢了事小,反正这根棍子百多年历史了,虫蛀水咬,也没有几个人见过,大不了重造一根就是。

但账本丢了,那可是干系到和联胜九区堂口的兴衰荣辱啊!

各个堂口不少的命门都在其中,要是落到差佬的手里,会发生什么后果,他林怀乐想都不敢去想!

“东西是在哪里丢的”

“我……我不知道啊!”

“那你告诉我,你派出去的人,在港岛的时候还能不能联系的上”

“我是亲眼看着他们上船的,应该不是在港岛丢的!

阿乐,我该死,你动家法吧,动家法吧!

祸不及妻儿,杀了我,放我儿子一马!”

吹鸡这番回答,稍稍让林怀乐静下心来。

他现在只祈求是吹鸡的人带着棍子和账本跑路,等日后借机向和联胜敲诈一笔。

然后自己抓紧时间,赶紧把各个堂口记载在账本上的那些手尾,麻利收拾干净。

日后就算账本落到差佬手中,追责起来也无据可查。

但明天肥邓下葬,大d挑明了要摊牌。

没有龙头棍和账本在手,保不齐自己要被大d拿住什么软肋。

对此林怀乐脑海中思路一闪,沉声向吹鸡问道。

“吹鸡,东西你真的没有交到大d手里去吗”

“绝对没有,绝对没有!”

“那好,我现在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就看你自己愿不愿意珍惜了。”

吹鸡猛地一怔,他万没有想到,林怀乐居然真的肯放自己一马。

“阿……阿乐,你是说真的”

林怀乐点了点头:“是真的,记住,和联胜九区,这两年交数的账目,落尾都是由你起草签字的。

如果账本落到差佬手中,到时候差佬那边追查起来,你要站出去,把事情全部扛起来。

告诉差佬,瞒得过的,就说都是你做的假账。

瞒不过的,你要全部揽在自己身上,我这边会马上通知九区堂口,把所有的尾巴全部收拾干净!”

吹鸡内心翻涌起一阵惊涛骇浪。

林怀乐这是以防万一,关键时刻要推自己出去顶锅。

不过转念一想,好死不如赖活。

落到差佬手中,哪怕是在监仓中老死,也好过现在被拉出去执行家法。

正当吃鸡准备咬牙答应的时候,林怀乐却示意他收声。

继续说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单单是把事扛下来,还不能保证让你活下去。

等明天邓伯入土为安之后,你要当着和联胜的面,清清楚楚告诉众叔伯和众堂口的揸fit人。

就说龙头棍和账本被大d抢走了!”

吹鸡的瞳孔一阵剧烈收缩,当下失声道:“你要嫁祸大d不行不行!我会死的!”

“粉肠!你是觉得让大家知道账本和龙头棍是你搞丢的好,还是让大家觉得这两样东西是被大d抢走的好”

林怀乐眼中绽发出阵阵精光,继续引导着吹鸡说道。

“你想清楚了,把事情推到大d头上,你哪怕进了监仓,你依旧是和联胜的叔伯。

社团依旧会安排人在监仓关照你,你在湾仔的产业,社团会替你继续打理。

你的家人,社团依旧会替你照顾。

等你从监仓出来了,只管安享晚年就是了。

如果让社团知道东西是你搞丢的,吹鸡,你会生不如死的!”

林怀乐充满胁迫的语气中,‘家人’两个字眼一下戳中了吹鸡的死穴。

片刻的犹豫之后,吹鸡颤颤巍巍抬起了头。

对着林怀乐答道:“乐少,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要信守承诺!”

在吹鸡答应和自己合作之后,林怀乐脸上的阴霾才算消散了一些。

他冷笑一声拍拍吹鸡的脑袋,应道:“你放心,我阿乐对社团兄弟,一概视若手足。

现在轮到我坐庄,更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尽心尽力替社团办事的人!”

深水涉大窝坪,苏汉泽已经放下了士多店的卷帘门。

此时正和师爷苏坐在餐桌边上,一边吹着啤酒,一边剥着瓜子。

相比起苏汉泽的一脸惬意,师爷苏则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泽……泽哥,勾结差佬,要是让社团知道了,以后我们在……在哪家字头,可是都没有立足之地了!”

“师爷苏,你怕个什么我问你,大圈豹算不算差佬

规矩是人定下的,只要达到目的,勾结差佬又算得了什么”

面对苏汉泽不屑一顾的回答,师爷苏依旧是充满了担忧。

“不……不是啊,我怕这些账本莫名其妙落到差人的手中,到时候就算和联胜的人不深究,以后等尘埃落定,泽哥你……你怎么把剩下的账本和龙头棍拿出来

到时候如果拿……拿出来,不是在告诉别人这两样东……东西,是被我们抢走的吗”

苏汉泽扫落桌上的瓜子壳,不禁嗤笑道。

“谁告诉你我要把这两样东西拿出来了

实话告诉你吧,除了佐敦那本账册我交到了差佬手中,剩下的账册包括龙头棍,我都安排人打包,送到大d的档口里去了!”

师爷苏愣了愣神,不解地问道:“泽哥,为什么要……要把这些东西交给大d啊”

“假戏真做了,吹鸡今晚想跑路,安排在西环尾码头的人全部被我做掉了。

他现在是跑也跑不了,东西又交不出,只能乖乖被林怀乐带回去。

以我对林怀乐的了解,他这个扑街十有八九会顺水推舟,指使吹鸡把脏水全部泼到大d的头上。

只不过他不知道,o记c组的高级督察,是个办案狂人。

现在已经拿着他佐敦的账册,悄默默去佐敦搜罗证据去了。

他这也是够拼了,一连几天守在肥邓的灵堂,眼都不肯合一下,还在做当上话事人的春秋大梦。”

苏汉泽的讥诮之意,丝毫不假掩饰。

对此师爷苏先是符合着笑了一声,随后又问道。

“那……到时候捧火牛上位,怎么把账本和龙头棍拿回来”

“当然是抢回来!”

苏汉泽抓起摆在桌上的冻啤酒狠狠饮了一口,随后擦了擦嘴继续说道。

“大d现在是除了搞新和联胜,没资格在和联胜坐庄了,所以那根破棍子和账本落到他手中,他拿着也没什么用。

你应该知道,不管是林怀乐还是大d,在我们这里,都是一块绊脚石。

林怀乐这边的戏唱完了,马上就要轮到他大d了!”

人死留名,龙根和肥邓的死讯是同一天传出来的。

但两人的葬礼规格,却有着天差地别的差异。

挑定出殡的吉日,也是同一天,为了使肥邓的葬礼更隆重一些,龙根出殡的时间要比肥邓早上几个小时。

在九龙殡仪馆这边,但凡在和联胜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部齐聚一堂,恭送这个执掌和联胜四十年之久的叔伯入土为安。

当然,葬礼仪式上,少不了不少o记的便衣差佬盯梢。

谁都知道大d和林怀乐要在今日争一长短。

直到肥邓的灵柩在宝福山的墓地填土下葬,气氛更是紧张到了极点。

肥邓的后事已经料理到了最后的程度。

按照习俗,和联胜九区叫得上名号的人物,都要在肥邓灵前敬上一炷香。

头香自然是有作为话事人的林怀乐来敬,这无可厚非。

但是大d今日也是跟着护灵队伍,一起赶到宝福山的。

当肥邓的墓地填完最后一捧土,大d抢先一步,率先走到了林怀乐跟前。

在场的众人无不紧张到了极点。

大d如果要和林怀乐争这一炷头香,那就意味着二人从现在开始,正式摊牌。

“大d,不要在邓伯他老人家面前搞事。

宝福山这边还有不少的差佬,你执意要搞事,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林怀乐不想现在就和大d起什么冲突,只得凑到大d身边劝告。

大d只是白了林怀乐一眼,并未搭理他。

扭头对自己的马仔长毛大声喊道:“把香给我!”

现场所有人的心情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所有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林怀乐,包括凑在人群中,看着热闹的苏汉泽。

林怀乐还是识大体的。

他眼见大d就是要和自己摊牌,当下清了清嗓子,反倒一步退到大d身后。

对着在场的众人说道:“我这个话事人,是邓伯支持我坐上去的。

他老人家在世的时候,就叮嘱我要善待自家兄弟,万事以和为贵。

我始终牢记他老人家的教诲,难得大d有这份孝心。

今日就让大d先敬这一炷香,体体面面送邓伯西去!”

三言两语,林怀乐便化解了现场的尴尬。

既显得自己识大体,又摆出了姿态——自己这个话事人是肥邓钦点的,法统完全纯正!

他大d执迷不悟,那就是把自己摆在整个和联胜的对立面上。

只是大d压根懒得搭理林怀乐这一套。

他自问老家伙们的那一套,在自己眼里已经过时了。

反正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摊牌,那种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事情,他不屑去干!

给肥邓上完头香之后,大d恭恭敬敬朝肥邓墓碑拜了三拜。

而后起身,绕过自己身后的林怀乐,看着守在一旁的串爆等一众叔伯道。

“我问你们,是不是我大d,真的没机会出来选了”

串爆心中一梗,连忙劝道:“大d,你不要冲动!

万事从长计议,你这么搞,对谁都没有好处的!”

一向支持林怀乐的老鬼奀,则是不等串爆说完,抢着朝大d喊道。

“扑街仔!你目无尊长,龙根是和联胜三十多年的老骨干,你都狠得下心来对他下手!

有我在一天,和联胜话事人的位置你想都别想!”

串爆连忙拉住老鬼奀,示意他闭嘴。

随后用一种几近恳求的姿态朝大d喊道。

“大d,龙根的事情也许有什么误会。

但是这届话事人,已经敲定了是阿乐了。

我拜托你一定要以大局为重,你现在再跳出来争,那以后话事人还怎么选

是不是大家够实力了,选出来的人不满意,都要出来跳出来争”

大d冷哼一声,大咧咧答道。

“冚家铲,我也从未指望过你们现在可以站出来撑我。

既然不肯选我,那我就另起炉灶了。

你们听好了,话我只说一遍,从现在开始,荃湾从和联胜脱离出来!

你们这些堂口,要跟着阿乐一起来打我也可以,我随时奉陪。

有愿意跟着我一起脱离和联胜的,我大d随时欢迎!

当然,你们愿意保持中立,我大d也还把你们当做朋友。

我要搞——新!和!联!胜!”

现场顿时炸开了锅。

林怀乐知道,现在到了自己该站出来说话的时候了。

大d要搞新和联胜,谁都拦不住。

不打不行,他要是放任大d出走,这两年话事人的任期内,只怕没有哪个堂口肯去服他。

目前最要紧的是,把除荃湾堂口之外,让和联胜其他的堂口,都死死站在自己这边。

这样才有迫大d低头!

“大d,你如果铁了心要搞新和联胜,现在当着邓伯的面,我先不与你发难。

麻烦你把和联胜的龙头棍和账本先交给我!”

大d微微错愕,不知道林怀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很快就醒悟过来,冷笑一声,转身对林怀乐道。

“你在说什么瘟话龙头棍和账本不是一直在吹鸡手中

你把吹鸡看顾的这么好,泼脏水也不是你这么泼的!”

“你不认账”

林怀乐认真的反问一声,随后朝着串爆等人后边大喊一声。

“吹鸡,出来告诉和联胜众兄弟,龙头棍和账本是不是大d抢走的!”

被林怀乐这么一喊,畏畏缩缩的吹鸡才从人群后挤了出来。

他先是怯弱的看了大d一眼,旋即被大d凶狠的目光吓得不敢吱声。

不过当他看到一脸阴沉的林怀乐之后,昨天晚上林怀乐和自己交代的话语,当即重复在脑海之中。

自己个崽还在他手中。

一瞬间吹鸡便清醒了过来,一咬牙,大声喊道。

“龙头棍和账本确实是被大d抢走了,诸位弟兄,这与我无关。

大d做事不讲规矩的,我也没有办法!”

大d当即暴怒,大手一挥,对自己头马长毛吼道。

“把吹鸡这个扑街给我带过来,今天我就要好好问清楚,我什么时候在他手里抢过账本和龙头棍了”

“我看谁敢!”

林怀乐此时终于拿出了话事人的派头出来,在他一声令下之后,吹鸡站着的那边,瞬间围出了几十号打仔,将和联胜一众叔伯以及吹鸡,牢牢的护在中间。

现场更加混乱起来。

“大d,你搞新和联胜就新和联胜!

抢走龙头棍和账本算什么回事”

“就是,你想拿着账本来要挟我们吗”

“我告诉你,你不要想拿着账本迫我们就范,逼得兄弟们走投无路,我就算死,也要拉着你去垫背!”

……

现场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林怀乐心中狞笑,大d固然巴闭,但他始终不信,他能斗得过其他七个堂口联手!

比起林怀乐更舒心的自然是靠在一颗松树下看热闹的苏汉泽。

他掐了掐手表,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果然,在和联胜众人群情激奋,大d百口莫辩的时候,一队身穿正式制服,荷枪实弹的差人,在尤佳镇的带队下,叫嚷着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