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驯化水雷

下巢人眼中的淘金之地有很多。

　　废墟区是最大、最危险的那个，只有亡命徒才会在里面冒险。　　更多的人会选择去水行会的污水库。　　上巢和中巢的污水通过管道流淌到下巢的污水库，水中的污染物会在时间和重力的作用下沉淀。　　沉到水底的杂质会慢慢堆高水库的底部，较为清澈的水会从水库边缘溢出来，流入另一个用于沉淀杂质的水库。　　当一个水库被杂质堆满，被下巢人称为“黑色沙滩”的淘金点就出现了。　　围绕黑色沙滩的传闻多种多样，无外乎某个人发现了来自上巢的珠宝首饰，因而一夜暴富。　　水行会定期派遣挖机和运输车，将杂质运到巢都外的荒野上填埋。　　在运输工作结束之前，下巢平民被特许进入水库。　　他们可以在松松软软的杂质堆上游荡，搜寻任何来自上方城区的物品。　　当然，自行承担后果。　　皮肉擦伤，轻度感染，发烧咳嗽，甚至是变异，所有意外事故水行会概不负责。　　黑色沙滩上有一种被称为“水雷”的黑色事物。　　它们的直径最大能达到十厘米，表面滑腻腻的，包裹着一层黑乎乎的黏液。　　一脚踩上去，水雷会像地雷一样炸开，其内部储存的污水将爆射而出，飞向四面八方。　　由于水雷携带的病菌、污染物一般不会致病，孩子们很喜欢用它来打水仗，看看谁会是被污水腌入味的倒霉蛋。　　“小朋友们！停一停！看向我，看向我，我有话要说！”　　李诺张开双臂，走向一群正在玩闹的孩童。　　“咻——”　　一颗水雷扑面而来。　　李诺眉头一跳，赶忙侧身躲过去。　　水雷在他身后炸开，污水将他的背面弄得乌七八糟。　　孩子们放声大笑：　　“哈哈哈！”　　“你以为你是谁，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　　“就是！先打过我们再说吧！”　　“你看上去比我们年龄大，你自己一家吧，我们一起打你！”　　臭屁的小孩欺负李诺孤身一人，原本对打的两家合起伙来欺负他。　　李诺嘴角微抽，赶在新的袭击到达之前，亮出自己的杀手锏：　　“看到我手里的配给卡了吗？谁帮我带来十颗水雷，我手里这张配给卡就归谁！配给卡的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孩子们眼睛一亮！　　他们的父母没钱供他们上学。　　在水库打水仗和捡垃圾就是他们的童年。　　现在一听有钱赚，小屁孩们顿时兴高采烈。　　不用李诺催促，现场就已变得热火朝天。　　不到半小时的时间，李诺便收集到一大袋水雷，撒出去一大把配给卡。　　回去的路上，他购买了专门用来清洗食物的洗涤剂和防化手套，仔细地将水雷清洗干净。　　背着水雷回到住处，李诺取出一颗水雷握在手里，默念“分析真菌”。　　系统界面弹出。　　【名称：“水雷”】　　【分析结果：】　　【野生真菌，存在杂菌污染和微弱毒性。】　　【下巢人已用实践证明，除非一口气吃下三颗“水雷”，否则它携带的杂菌和毒性不会致病。】　　【“水雷”的胶质具有极强的亲水性，可以吸收数倍于自身体积的液体。】　　野生真菌带有杂菌是不可避免的，只要没有虫害即可。　　为了对抗杂菌，李诺特意在医疗站购买了杀菌剂和抗生素。前者应对真菌病害，后者针对细菌病害。　　美中不足的地方在于水雷的毒性。　　真菌的毒性一般来于遗传物质和代谢产物，无论繁衍多少代，它的毒性都不会消失。　　不过，考虑到水雷生长环境恶劣，李诺更愿意相信它的毒性来源于它吸收的有毒物质，而不是它天生就带有毒性。　　放下手中的水雷，李诺从床底取出配给卡，再次出门。　　几分钟后，他抱着大包小包回来。　　这些东西是他按照过往制作培养基的经验采购的原材料。　　准备完毕后，李诺在椅子上坐下：　　“开始模拟驯化野生真菌。”　　【模拟即将开启。】　　【请选中实验样本。】　　李诺指向装有水雷的袋子：　　“从水雷上分离得到菌种，使用菌种进行栽培。”　　【样本设定完毕。】　　【请选定你想要使用的培养基和营养液。】　　李诺抬起手，在脚边的大包小包上比划一圈，吩咐道：　　“用合成淀粉、橘糖和纯净水制作培养基。每份培养基采用200克合成淀粉，20克橘糖和1000毫升纯净水。营养液的话，就采用橘糖与纯净水的混合物吧，橘糖5%，其余为水。”　　说实话，李诺心里有点虚。　　理想中的培养基应该使用马铃薯淀粉、葡萄糖、琼脂和纯净水。　　可战锤世界这鸟地方懂的都懂，哪有正常的淀粉和葡萄糖啊。　　李诺只能用疑似含有马铃薯淀粉的合成淀粉来将就一下。　　所谓的橘糖是本地的人工合成糖块，可能会含有葡萄糖吧。　　【培养基与营养液设置完毕。】　　【请选定容器。】　　李诺从口袋里拿出一叠花大价钱买来的全新塑料袋。　　它们来源于钷素行会，是精炼钷素的副产物，未曾被人使用过，而且在出厂前经过严格的杀菌消毒。　　“使用我手里的塑料袋当做栽培袋。实验开始前，用我购买的医用酒精对容器进行消毒。”　　【容器设定完毕。】　　【请设定模拟参数。】　　“标准大气压，室温25度，空气相对湿度70%，无光照，适当通风。”　　【模拟参数设定完毕。】　　【开始模拟。】　　【第一天，你完成了播种。】　　【第二天和第三天，环境参数保持不变，样本迅速发育成长。】　　【第四天，超过三分之一的样本表面长出各种颜色的小点，表现为轻度的杂菌污染。这时，你决定？】　　针对杂菌的研究，有可能发现某种具有重大意义的事物。　　不过，眼下还是聚焦于用水问题比较好，别把时间和精力用在研究杂菌上。　　李诺果断说道：　　“我决定对出现杂菌污染的样本进行隔离，使用杀菌剂和抗生素治疗它们。如治疗无效，则放弃被污染的样本。”　　【第四天，你发现治疗无效，及时清除了被杂菌污染的样本，避免污染扩散到其余样本。】　　【第五天，你观察到子实体。你决定？】　　“我决定把环境温度降低到20度，空气相对湿度提升到95%，并保证充足的通风。”　　【第七天，杂菌污染再次爆发。这一次，九成以上的样本出现不同程度的污染。你决定？】　　“九成以上有杂菌污染？战锤世界的真菌实验这么艰难吗？”　　李诺一时胸闷，忍不住在心中吐槽几句，继而说道：　　“和上次一样，我决定隔离被污染的样本，尝试治疗它们，治疗失败则弃用。另外，注意给正常发育的子实体表面喷水，同时避免喷水过多导致积水。”　　【第七天，经过隔离和治疗，只有两个栽培袋保存下来。】　　【第八天，两个栽培袋内的子实体发育完成，但它们被杂菌严重污染，已没有治疗的必要。】　　【至此，第一次模拟栽培宣告失败。】　　“妈蛋，怎么到了异世界还会遇到功亏一篑的情况啊啊啊啊啊——————————”　　李诺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感觉自己的ptsd要发作了。　　驯化野生真菌的过程既漫长，又痛苦。　　实验人员往往需要经过很多代的栽培和选育，才能获得理想中的菌丝。　　第一次栽培就迎来失败，无疑会打击实验人员的积极性。　　不过，李诺已经习惯了。　　天知道他在穿越前为了驯化野生真菌掉了多少头发。　　现在有系统帮忙，情况已经好了许多，没必要苛求太多。　　很快，李诺冷静下来，陷入沉思。　　到了异世界，原先遵循的那套栽培技术可能会不顶用，自己得入乡随俗才行。　　反正没有导师盯着，自己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心里这样想着，李诺缓缓站起身，带上配给卡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