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鬼市
我们拼命向前奔跑，脚下的土地不知何时变成了黏稠的血泥，每跑一步都发出令人作呕的咕叽声。
血雾越来越浓，几乎遮蔽了视线，只能隐约看见前方莫老那盏幽绿的灯笼在雾中摇晃。
"别停！"莫老的声音从雾中传来，"血泥里有东西！"
我低头一看，顿时头皮发麻，血泥中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的人脸，它们张大嘴巴，似乎随时准备咬住我们的脚踝。
古龙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我赶紧拽住他的衣领。
"谢了兄弟。"古龙脸色煞白，"这鬼地方..."
话音未落，血雾中突然伸出一条猩红的长舌，首奔古龙面门而来。
我下意识地抽出腰间骨针，但想起莫老的警告，硬生生停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善缘的人骨佛珠突然亮起微光，那条舌头像被烫到般缩了回去。
"佛骨显灵了..."善缘低声喃喃，手中佛珠的光芒忽明忽暗。
前方莫老的灯笼突然停住，我们气喘吁吁地追上，发现他站在一座摇摇欲坠的木桥前。
桥下是翻滚的血河，河面上漂浮着残缺的肢体，偶尔有苍白的手臂伸出水面，又很快被漩涡吞没。
"往生桥。"莫老从包袱里取出一叠黄纸钱："过桥时别往下看，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应。"
他点燃纸钱，火焰竟是诡异的蓝色。
纸钱燃烧的灰烬飘向桥面，原本腐朽的木板竟然变得结实了些。
"一个一个过，保持距离。"
莫老率先踏上木桥，桥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我跟在第二位，刚踏上桥面，就感觉有冰冷的手指在抚摸我的脚踝。
我死死盯着前方莫老的背影，强迫自己不去理会。
走到桥中央时，耳边突然响起母亲的声音："立秋...救救我..."
那声音如此真实，让我心脏猛地一缩。
我知道这是幻觉，但双腿还是不自觉地放慢了速度。
"别停！"前方的莫老头也不回地喝道："都是假的！"
我咬紧牙关继续前进，突然感觉背后一沉，像是有人跳上了我的背。
一双冰冷的手臂环住我的脖子，腐烂的气息喷在我耳边：
"背我过去...我好冷..."
我浑身僵硬，额头渗出冷汗。那东西的重量越来越沉，几乎要把我压垮。
这一刻，我体内真气开始运转，正要将对方弹飞出去，可就在这时莫老突然转身，朝我身后撒了一把盐。
"滚！"
一声凄厉的尖叫在耳边炸响，背上的重量瞬间消失。
我心中一松，以前都是首接抓鬼，哪有现在这么如履薄冰，真是要把人急死。
"快过来！"莫老一把将我拽到对岸："说了别停！"
等所有人都安全过桥后，莫老清点人数，脸色突然一变："少了一个。"
我们面面相觑，这才发现武当派的那位女弟子不见了。
桥上空无一人，只有血雾在缓缓流动。
"她刚才明明跟在我后面..."古龙声音发抖。
莫老沉着脸取出一个稻草人，用朱砂在上面写下女弟子的生辰八字，然后点燃。
稻草人燃烧的烟雾竟然向着桥的方向飘去，在桥中央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被拖下去了。"莫老收起未燃尽的稻草人："救不回来了，这就是不听话后果！
这里和上面是两个世界，玄门术法会被压制，千万别用，不然只会带来更多麻烦。"
莫老的目光在我们每个人身上扫过，那带着淡淡绿芒的眼睛，在这一刻显得格外诡异。
众人沉默。
虽然与那女弟子素不相识，但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在幽冥，还是让人心生寒意。
"继续走。"莫老的声音比之前更加沙哑："前面就是鬼市，都打起精神来。"
穿过一片枯树林，前方突然出现点点灯火。
走近后，我们看到一个热闹的集市，各式各样的阴灵在其中穿梭。
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拖着长长的肠子，还有的干脆就是一副骨架在走动。
"记住，在这里只能用阴钱交易。"
莫老给我们每人发了一叠印着诡异图案的纸钱。
"别碰任何东西，别吃任何食物，最重要的是，别跟任何东西对视。”
我们排成一列，跟在莫老身后进入鬼市。
叫卖声此起彼伏，却让人毛骨悚然：
"新鲜的人眼珠子咧——"
"刚剥下来的人皮，做灯笼最好——"
"寿衣寿鞋，买一送一——"
两侧的摊位上摆着各种令人作呕的商品，最可怕的是，那些东西看起来都新鲜得很，有些还在滴血。
一个没有下巴的老鬼突然拦住我们，手里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
"各位客官，喝碗孟婆汤暖暖身子？"
那汤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与周围腐臭的气味形成鲜明对比。
我竟然感到一阵饥饿，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不喝。"莫老冷冷地推开老鬼："我们赶路。"
老鬼不依不饶地跟上："喝一口嘛，免费的..."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熟悉，我猛地抬头，发现老鬼的脸不知何时变成了我爷爷的模样，那张我朝思暮想的脸正对着我慈祥地微笑：
"十三，喝一口吧，爷爷特意给你熬的..."
我如遭雷击，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就在我恍惚之际，莫老一把掐住我的后颈，剧烈的疼痛让我瞬间清醒。
"说了别对视！"莫老在我耳边厉喝："那是摄魂鬼，专门扮成亲人骗活人！"
我冷汗涔涔，再不敢乱看。
穿过大半个鬼市后，莫老在一个卖香烛的摊位前停下，用鬼钱买了一束黑色的香。
"这是..."我小声问道。
"买路香。"莫老将香分成几段给我们："前面是饿鬼道，不给他们点好处，会被缠上。"
果然，刚出鬼市，眼前的景象就变了。
无数皮包骨的人趴在地上，他们腹部肿胀，脖子却细得像麻杆，见到我们立刻伸出枯枝般的手：
"饿...好饿..."
"给点吃的..."
"求求你..."
莫老点燃黑香，刺鼻的烟雾弥漫开来。那些饿鬼立刻扑向烟雾，疯狂地吸食着。
我们趁机快速通过，但还是有几个特别敏捷的饿鬼追了上来，死死抱住一位弟子的腿。
"滚开！"那弟子惊慌之下，竟然掐了个法诀，指尖亮起一丝真火。
"不要！"莫老厉声阻止，但为时己晚。
真火虽然逼退了饿鬼，但就像黑夜中的明灯，瞬间吸引了整个饿鬼道的注意。